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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翘瞥了眼说话的内侍。 她记得这人,之前跟她说老皇帝重病的就是他。 长了一张老实的脸,但说起话来倒是狗腿的很,也不知道景迄给了他多少好处,让他竟然敢就那么光明正大的威胁她。 “你叫什么来着?” “回娘娘的话,小的叫乙雪。” “哦。” 苏翘应了声,打量了他片刻,才继续道,“这话是太子让你传达给本宫的?” 乙雪一笑:“这有什么分别,娘娘做错了事,便是没有殿下吩咐,我们这些奴才也该在旁提醒娘娘。” “那么一说,这话是你们这些奴才的主意,跟太子没关系。” 云鬓散落满背,头上一轻,苏翘懒洋洋趴在桌上,斜眼看着多管闲事的乙雪,“你们奴才难不成是太子,怎么就知道本宫这般,他就会杀了本宫。” “贵妃娘娘在陛下离间陛下跟殿下的感情。” “他们的感情还用得着本宫离间?” 苏翘扑哧一笑,想起了老皇帝面对她时,满是荣耀的提起儿子,就像是景迄是他亲手塑造的艺术品,还有景迄来了后,老皇帝眼中散发的厌恶。 老皇帝就是个疯子。 他们两个哪有感情让她离间,老皇帝想拿她来伤害景迄的自尊,她只是偶尔显示一下她有作用而已。 “娘娘就不怕死吗?” 乙雪看着笑得止不住,埋头进臂弯的苏翘,他实在不明白苏翘这个女人,她做得任何一件事都让人觉得费解。 坦然接受贵妃的身份不说,不老实享受得到的一切,非要去得罪殿下。 难不成是想死在殿下的手上。 “本宫自然怕死,但本宫晓得太子不会杀本宫。” 以防乙雪“这些奴才们”多管闲事,为景迄做主,苏翘特意笃定地加上了后面一句。 “你们又不是太子肚子里的蛔虫,怎么就知道本宫这样,他没有乐在其中。” 乙雪瞧着苏翘眉眼间挂着的得意,微微疑惑,不是说殿下在乾清宫气疯了,差点因为苏翘跟陛下吵起来,但看苏翘笃定的样子,难不成这样两人真乐在其中? 关于苏翘的对话同样发生在景迄这面。 只是相比乙雪警告苏翘老实,景迄的幕僚更倾向于要苏翘的性命。 “臣之前觉得若是对苏氏出手,一定会惹怒陛下,但是从今日看来,苏氏就是一个祸患,把她留着说不定会惹出更大的祸事。” 幕僚的谏言并未得到景迄的赞同,他乌云密布的脸转向幕僚,阴沉的目光让所有人都知道他否决了这个提议。 “殿下何必对苏氏心慈手软,她就是个见风使舵的小人,在乾清殿她说得话,做得事分明都是故意的,她就是想看殿下出丑,想给陛下制造筏子来斥责殿下……秦大人的五十廷杖,怕是要休息个一年半载才能恢复元气。” 陛下下令要狠狠打,谁敢留手,人没被活生生打成两半,已经是秦良运气好。 而秦良这场无妄之灾,他们自然算到了苏翘的头上。 “好了,都少说两句,陛下明显宠爱苏氏,苏氏之前是什么身份,朝中有谁不晓得,苏氏死了谁不怀疑殿下。” “就算怀疑,没有留下证据,那也无谓。” “说得对,苏氏在一日,殿下心神便不安一日。” 李坤听着这些话满脸不赞同,按照现在这模样,苏氏死了恐怕殿下心神才更不安。 “殿下今日是没做好准备,有了今日的教训,往后殿下自然知道如何去做,各位大人就别忧心了,那是殿下的人,若是要处置,如何处置殿下自有一套法子。” 幕僚还有话想说,但见景迄从进屋开始一句话都未曾说过,看着明显不是冷静状态,思考片刻还是住了嘴。 把人都打发走了,李坤留在了屋中:“我打听到陛下未对苏氏做什么,殿下可放心,到时候夺回来就是。” 都是男人自然知道被夺走的女人最香甜,夺回来之后,那股劲淡了就不会再留恋。 “她入了他的怀,喂他吃药喝粥。” 李坤一怔,想了一想才分清两个“他”,分别指得是谁。 听景迄的语气就知道他十分在意,李坤微微思索:“要不然殿下就当苏氏是伺候公公,寻常人家公公婆婆有疾,儿子无法在旁侍疾,不都是女人代劳,坐在公公怀里喂药,该是出于孝心……” 李坤觉得自己说得很好,但说完后,景迄明显没赞同的意思。 阴沉的目光直勾勾的盯着他,像是说他还想要自个的嘴,就快点滚蛋。 第七十五章 侍寝 “今个是阴天?” 在大眀帝那儿伺候完了汤药, 苏翘踏出了乾清宫,没走个几步,就惊异地看向天空。 天上层层叠叠了纤灰色的云,风吹过还有些凉。 瞧着天色苏翘立刻回想起来, 今天的确是阴天, 她从月华宫过来时,就是觉得天凉, 还特意换了稍厚的外裳, 忘了是阴天的原因分明是因为在乾清殿热傻了。 大眀帝年纪大了, 本来就怕冷,加上生病,就更吹不得风。 乾清殿诺大的宫殿, 又闷又热, 弥漫着药味和老人味。 她不知道伺候的人闻不闻得到大眀帝身上的老人味,但她闻久了就有晕眩的感觉。 就像是整个人身处一个破烂陈旧的屋子里,屏住呼吸那种腐烂的味道也往身上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