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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女子道了声“是”,极恭顺小心的站了起来,各个噤若寒蝉,连大气都不敢出,生怕一不小心惹怒了云羡,便也不必在这宫中混了。 她们尚未入宫时便知道,皇后娘娘是与她们不同的。皇后是陛下亲封的、心尖尖上的人,而她们只不过是皇后随手选的,她们之所以能入宫,全凭皇后一句话罢了。 如今进了宫来,见陛下事事以皇后为先。皇后权柄在握,她们连所封位份、所住宫室都要仰仗皇后的心意,自是不敢对皇后不敬的。 云羡没工夫揣摩她们的心思,她的脑子里飞速的运转着,只盼着找一个折衷的法子,保住自己的小命。 她这个皇后做的,当真是窝囊。前面被容洵压榨,后面被妃嫔威胁,说一句高危职业一点也不为过。她现在就盼着自己能早日找到七彩琉璃宝盒,早日脱离苦海。 半晌,她终于松了一口气,浅笑道:“既如此,便按着各位家中父兄的官职来定各位的位份罢。” 众女子不敢妄言,只相互看看,齐齐的道了声“是”。 云羡知道,她们其中是有人不服的,虽不敢直言,可心思却全挂在脸上。这些女子大多是家里娇宠惯了的,虽有些小聪明,却并没有多深的心思,反而都生出了一颗不肯认输的心。 譬如最左边站着的叶蓁蓁,她是这些女子中容貌最出众的,又生得一颗七窍玲珑心,极通书画诗词,可偏生她父亲官职不高,封不得什么好位份。 想来她入宫前觉得凭着自己的美貌才情,能封一个好位份,如今失了算盘,心里便有些不甘。 云羡见她白着一张玉瓷似的小脸,眼眶微微的有些发红,实在是我见犹怜。可规则已定,是绝不可能为她一个人改的。 云羡低低的叹了口气,心底里暗暗啐着容洵作孽,面上却不动声色,道:“我知道你们不服,可还是那句话,昨日你们以你们父兄为荣,明日便该你们父兄以你们为荣。” 云羡拿出了校长每年开学典礼时的说辞,接着道:“现在所定下的位份、宫室,都只是一时的,只要你们认真完成本职工作……” 她顿了顿,道:“认真侍奉陛下,赢得陛下宠爱,便不愁有改变现状的机会。我会制定一个完善的考评机制,每半年一考评,考评优秀的嫔妃便可向上晋一晋位份,到时什么贵妃、夫人,还不由得你们去当?” 左右又不是我给你们发工资,只要你们哄得住容洵,别让他管我,自然升职加薪一条龙安排。 云羡心里盘算着,面上便露出了隐隐的笑容。 众女子不明就里,只觉得云羡说的极有道理,又见她浅笑,只当她极爱护她们,全心全意都在为她们着想,便愈发的佩服起来,道:“全凭娘娘做主。” 云羡笑笑,道:“我没什么,只盼着大家尽心尽力侍奉好陛下便是了。” 她说着,侧头看向福瑞,道:“福公公,如此可使得?” 福瑞忙不迭的点头,看向她的眼里满是小星星,赞叹道:“娘娘端庄贤惠,是陛下之福,是大楚之福。” 正说着,便见紫苏走了进来。她脸色凝重,眉头紧绷着,一看便知是出了大事。 云羡旋即打发了众人离开,方询问道:“怎么了?脸色这样难看。” 紫苏攥紧了帕子,双手紧紧的搅在了一起,嗫嚅道:“娘娘,夫人进宫来了。” 她脚下有些虚浮,圆圆的脸上满是仓皇,仿佛虽稚气未脱,却已懂得了愁苦的孩子,令人心疼。 云羡伸出手去,握住她僵硬到冰凉的手指,灿然一笑,道:“别怕,现在不是在丞相府了。” 紫苏猛地抬起头来,怔忪的望向她。 云羡亦昂着头,卷翘的睫毛在她的瞳孔中投下细密的阴影,便越发显得她眼眸清澈,坚毅笃定。 她眯了眯眼睛,轻声道:“在皇宫里,便再没人能伤害我们。” 即便徐慈心是她母亲,也不能。 紫苏释然一笑,道:“是了,小姐现在是皇后娘娘了,是咱们大楚最尊贵的女人,是这座宫城的女主人。” 丞相夫人,又算什么呢? * 徐慈心却没这样想。 她着了一身朝服,满头的珠翠,就这样直直的站在云羡面前,若非她眉间隐隐的喷薄而出的怒意,她几乎可以算得上一句雍容华贵了。 周遭是长久的静默,只余她与云羡两两相望,仿佛对峙一般,看谁先败下阵来。 只见云羡气定神闲的歪在贵妃榻上,一边端着茶盏,一边幽幽的打量着她。不时地,云羡垂下眸去,用茶盖撇去茶水中的浮沫,带着上位者特有的散漫与悠闲,轻啜一口茶水,方缓缓抬起头来。 “你……”徐慈心指着云羡的鼻子,手中的帕子抖得不成样子,嗔怒道:“成何体统!” 云羡停下手中的动作,略略坐直了些,掀起薄薄的眼皮,道:“母亲指的,是什么?” “杳娘在凉州就是这么教你的?还是自以为入了宫做了皇后,便连行礼都浑忘了?” 徐慈心一贯懂得如何扎云羡的软肋。若是刘云羡,听她提起凉州和杳娘,一定如芒刺在背,难过得不能自已。可云羡素来不在乎旁人如何看待她的出身,长在凉州也好,被姨娘养大也好,都没什么可攻讦的。 云羡面色如常,只淡淡道:“该行礼的,恐怕是你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