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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身上逐渐焦躁刺激的感触缓缓褪去, 灼痛消散,留下淡淡的酥麻感。 完全生不起气来。 “没有。”他如此答道。 “真的吗?” “嗯。” “那就好。”她望着离池,温声说道,“我比较粗心大意,有时候会忽视你的感受,你要是不高兴,直说就好,不要憋着闹脾气。” “这样子很伤感情的。刚才你就吓了我一跳,换做别人,肯定受不了。” ……确实有道理。 离池知道自己是怎样阴郁乖戾的人,除了沉鱼,从没有人愿意不计一切,温柔善意地接纳他。 他理应感激,并珍惜。 况且此时冷静后,离池也觉得,男人这般扭捏于情.爱,显得格外不成器。 不就是昨晚没来陪他么? 嘴上说让沉鱼不要来,心里却又苛求她真的没有来,未免太没担待了些。 凶戾的神情自他眼底淡去,重又变回那个昳丽俊秀的无害少年。 “说正事吧。” “是这样。”沉鱼道,“马上就是凌霄会了,我想参加,可是咱们师门情况你懂得,目前只有我想参加,我就来问问你,愿不愿意和我组队。” “好。”离池毫不犹豫地答应。 答应完,他问:“你为何不邀请谢孤容。” 净邪典仪上,谢孤容的表现让他印象深刻。 尽管觉得傻子对手不足为惧,可他在乎沉鱼的态度。 “而且,凌霄会不禁生死,通常都是有一定经验的弟子才会参加,你为何想去?” “实话和假话,你要听哪个?”沉鱼诚恳地望着他,“我不想骗你。” 听到这里,离池已然猜到方向:“实话。” “我是为了阻止师兄转门才去的。” 沉鱼将谢孤容的决定简单描述,重点则是:“他觉得葬仪脉很弱,我便想,若是能在凌霄会上正面击败师兄,他或许就能回心转意。” 随着她的言语,少年神色越来越冷。 “生气了?” “没有。” 还是相似的对话。 不过—— “好,我陪你一起。”离池道,“与你一起击败谢孤容。” 当然,嘴上对沉鱼如此说,离池心里则琢磨着,借凌霄会生死不论的机会,名正言顺的干掉谢孤容。 他不需要沉鱼解释,也不需要她为难。 他本就是一个杀手。 杀手杀人,需要理由么? 只要问题本身消失,他和沉鱼就不会有问题。 很合理。 沉鱼总觉得离池表现出的平静不对劲,但这结果本就是她想得到的。 就在她准备抛出下一个话题,继续刷刷好感时,离池忽然瞥来一眼。 “你身上,是什么气味?” 离池拥有鬼族血脉,对气息变化极其敏感。 “什么味道?” “臭的。” 啊? 沉鱼一时没反应过来,她几乎第一反应向生理方面联想,可她很确定,自己每天洗澡,并且刚才也没有那啥,离池为何如此说她? 仙女是没有生理情况的! 见她表情茫然,离池解释:“你身上有鬼的气味,你今天接触鬼了么?” 那确实接触了。她现在身上甚至就带着一只。 但别说,慕如镜装死真的很成功,刚才沉鱼专注于安抚离池,甚至忘记了,自己袖子里还藏着只小鸟。 离池或许和她情况相同,于是稍微放松后,就察觉到了环境异样。 “没有。”沉鱼矢口否认。 离池谨慎地在她身上检查,碍于她本人意愿,没有深入接触。 只是虽没有发现情况,离池心中疑虑却更深——鬼的味道更明显了。 “你这两天接触谁了?” “师尊,大师兄,你,镇邪典仪上遇到的同门,”沉鱼不解道,“难道这里面有魔道众人?” 离池摇头:“并非,只是……” “哦对,还有慕如镜!”沉鱼仿佛忽然反应过来,“那天净邪典仪上,我不是就被他亲自主持仪式的么?” 最高超的说谎技巧,就是说话全说实话,但隐去关键情节,以达到颠倒黑白的目的。 离池陷入思索。 沉鱼说得有道理。 他确实在慕如镜身上察觉到过异样之感,但他与门外顾问毫无交集,也不关心与自身无关的事,便没有深入调查,也懒得告诉别人。 可他若是敢对沉鱼下手,那情况又将不一样。 话题到这里,先告一段落。 沉鱼将慕如镜卖了,可没有完全卖,她又同离池聊了会儿天,直到少年唇边浮现浅淡微笑,心情总算好转,方才告辞离开。 回到疏桐苑,小黄雀从她袖口中钻出,感叹:“沉鱼,我之前还是太看轻你了。” “你的实际能力,比我预计的优秀得多。” “打住,”沉鱼纠正,“你不要说那些我不爱听的。” 于是慕如镜便只笑,不多言。 他亲昵地用毛绒绒小脑袋蹭她脸颊,随后振翅飞到窗台上:“那我先走啦。” “慢走。” “记得我的话。”慕如镜笑道,“少信任点月微尘,多信任些我——不要皱眉,月微尘如今这般强,指不定就是你养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