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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恶鬼很配合她。 他比沉鱼高许多,因此微微垂首,将脸送到她手边,方便她用手帕擦拭,像是某种大型犬,乖乖等待擦干皮毛。 “收集到来自离池的能量11点。” 沉鱼唇边不由浮现笑意。 虽然有点病,可离池总的来说还是值得表扬的正面目标。 ……这货原来真的一点不冷啊? 沉鱼叫不少人垂涎,只是碍于她天天躲在别星洞天中绝不外出,因此难以下手。此时见到离池同美人亲密,个别人几乎酸得能挤出水。 快来个谁阻止这没礼数的恶鬼,莫要他再糟蹋娇花了! 这位勇士很快就出现了。 “再穿上这件外衣吧。” 话音刚落,被脱下来,叠得整整齐齐的雪色外袍已然递到沉鱼手上,沉鱼下意识结果,手中居然感受到了淡淡暖意,像是刚被熨斗熨过一样。 谢孤容这是什么时候干的? 离池难得侧眸,瞥了大师兄一眼。 谢孤容却根本不理会他,只直勾勾地盯着沉鱼。 理论上来说,他这般模样是有些可怜的,可不知为何,被那深邃黑眸盯着,沉鱼无端生出被深渊注视的压迫感。 无法拒绝。 谢孤容不言不语时,容貌便显得极为冷漠孤高,天然带着压制感。 这种压迫感,似乎只有她感觉到了。 无法拒绝。 若是她拒绝,谁也不知道大师兄会做出什么。 谢孤容似乎总是这样。 不言不语地,然后自信地做出矛盾举动,还不许人质疑。 她笑道:“好,谢谢大师兄。” 可谢孤容并没有感到半分愉快。 纯粹的剑心,同样给予他超出常人的敏锐感知。 所以他知道,沉鱼虽然在感谢他,可心里并不高兴。 为什么呢? 莫非因为他老了? 据他所知,离池与沉鱼同岁——鬼族与人族的混血产物,着实不能以常理讨论,莫非正因为这点,两人才一直更有共同语言? 明明离池是被人敬而远之的凶恶厉鬼,沉鱼却对他没有半分嫌弃。 着实是个好姑娘。 此时此刻,谢孤容头次反思自己此前百年人生的信条。 谢氏信奉禁欲克己,不断打磨自身剑心,以追逐剑道至高为宗族信条,娶妻生子只不过为了延续血脉。 到了谢孤容这一脉,家族尽灭,无牵无挂,于是他走得更极端,一心想追求剑道极致。 他从前以为,女色只会影响他拔剑的速度,于是漠不关心。 而现在谢孤容仍然如此认为。 只是在这句话后,跟了一句短短的后缀。 ——但心里可以有沉鱼。 他也想沉鱼给他擦头发。 和他笑吟吟地说话。 亲昵地站在他身旁,做出平时绝不会做的举动。 足够愉快的心境,能够使修炼者的修炼速度更高,效果更卓越。 那何乐而不为? 或许可以将沉鱼纳入自己的道路之中。 剑修沉默地望着披上自己外袍的少女,思绪不自觉飘回了那日清晨。 女孩赤身裹着他的外袍,长发披散而下,遮住素白的身体,她惊慌地望向他这边,阳光之下,清亮的眼眸像是被惊动的美丽雌鹿。 那瞬间,他几乎以为自己是什么茹毛饮血的野兽。 想将之扑食于地,咬开她的咽喉,吮吸热血。 恍惚间,他几乎感受到来自女体身上的温度与感触,喉结上下滚了滚。 谢孤容突然觉得自己有点热,还想喝水。 或许可以再脱一件衣服? 他想到何处便会说什么,于是自语道: “镇危峰峰顶,何时这么热了。” 恰巧听到的路人:…… 而月微尘同样听到这句自语。 他淡淡抬眼,瞥向自己这性情古怪的大弟子,唇角稍稍弯了弯,似是无奈好笑,又隐隐透着讥讽。 只是定睛看去时,那点尖锐感便迅速在月微尘身上消融。 他重又成为了那位清冷出尘的师尊,礼貌得体的一门之长,叫人以为,刚才的发现只是错觉而已。 “来了来了。” 谢孤容犹豫之际,忽得听闻前方声音sao动起来。 在众人冻得牢sao满腹之际,暗门最头部的四位长老总算姗姗来迟。 四个糟老头子无甚好说,大抵各有各的怪病,唯一引人瞩目的,是他们之中走着的那名青年。 青年玉冠白袍,宽袍大袖行走于风雪之中,当真说不出的潇洒风流,偏偏他神色端庄温润,有着介于男性与女性之间,而又隐隐超脱的沉静秀美。 如此卓绝风姿,叫所有人都变成了哑巴。 来者,正是慕如镜。 他手里捧着一只净瓶,其中插着枝仍带露水的新鲜柳枝,却不知是他用什么手段带上来的。 白茫茫世间,那是唯一的一点绿意,只是瞧见,都叫人心生欢喜。 慕如镜年纪虽轻,然而走在四位长老正中,竟是被捧为贵客的姿态。 “叫诸君久等。”他歉意道,如同主人的姿态。 只是他接下来说的话,便迅速消弭人们对他反客为主的疑惑:“四位长老盛情邀请我为此次镇邪仪式助阵,而我却因净瓶之事,耽误了大家,慕某着实惭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