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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着直指自己咽喉的铁剑,韦御惊慌失措,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这只是把普通铁剑,可以看出平时极被主人爱惜,然而材质造型均平平无奇,换做其他时候,便是有人跪在地上求他,韦御也绝不会多看一眼。 但现在,他眼睛死死盯着这把平平无奇,却又锋锐无比的铁剑。 因为它能杀人。 谢孤容看着他,分明做着威胁同门这样骇人激进的事,但他神色依然如常,黑眸清冷如潭水。 他礼貌问道:“请问,阁下方才说什么?” 咕嘟。 韦御艰难吞咽唾沫,没想到这破落户居然如此大胆妄为,而实力又如此之强,他还没回神就被封喉,而本命法器则被压制得根本无法触发。 葬仪脉何时冒出了这号人物? 但最让韦御恐惧的,还是谢孤容身上散发的淡漠静寂之意,这股无情杀意,甚至比水鬼外露的狰狞,更加令他恐惧。 这个疯子,一点也不在意弑杀同门的罪责! 自己就不该招惹葬仪脉的破落户。 韦御两股战战,最终竟有哗啦水声在他身下响起。 “抱、抱歉!”他颤声道,“我无意冒犯阁下,还请高抬贵手!” 好家伙,直接吓到失禁。 贪生怕死、卑鄙下作,说渣滓都算抬举他。 “好。”听到韦御的辩解,他认真颔首。 不是吧? 真要因为韦御是个废物,便有所留情么? 只见铁剑上移,随后剑光骤亮,紧接着瞬间熄灭。 快得几乎令人以为,那一剑只是错觉。 可韦御的反应叫人知道,方才发生了什么事。 只见他捂着嘴,鲜血自指间涌出,发出撕心裂肺的含混哀嚎。 谢孤容道:“望君谨言慎行。” 顿了顿,他补充:“葬仪脉没有正人君子,日后阁下还需小心。” 这又是什么话? 沉鱼简直大开眼界。 而韦御痛得涕泗横流,只能拼命点头。 见沉鱼愣在原地不动,谢孤容回眸瞥向她:“?” “会给师尊惹麻烦么?韦御家中还算有些势力。” 韦御听了连连摇头,忍痛惊恐道:“没有!我……不会……” 谢孤容:“他说不会。” 沉鱼无语:“他说你真信?” “为何不信?”谢孤容道,“他父母管教不力,我代为出手,他家长辈正应感谢我。” 沉鱼:“师兄你是认真的?” 她端详半天,没在谢孤容脸上找到半分戏谑之色。 ……好家伙,还真是这么想的! 谢孤容纠正:“我不开玩笑。” 是的,谢孤容从不开玩笑。 可委实说,从他嘴里出去的每句话,都有顶级冷笑话的效果。 “反正你心里有数就好啦。” 料理干净此处事宜,谢孤容与她一起回别星宫。 剑修寡言少语,一路皆是无话。 他不说话,沉鱼却想说话。 “师兄,你方才出手,是因为他冒犯了你么?” “嗯。” “那……有因为他冒犯了葬仪脉么?” 谢孤容答得毫不犹豫:“嗯。” 诶? 她还以为,谢孤容会是傲娇选手,但这…… 她试探:“有因为他冒犯了我么?” “他甚至想杀你。”谢孤容平静道,“着实该死。” 好家伙,完全视门规于无物。 而这回答,也超出沉鱼的意料。 少女笑吟吟地望向他,杏眼里盛满细碎星光,耳畔的流苏随着她的动作晃呀晃。 “原来师兄这么喜欢我呀。” “因为你问了。”青年平静道,“而我承诺师尊,脱离宗门前,都会保护你。” “师兄,你要走么?” 青年言简意赅:“你问题太多了。” 哦。 虽然不撒谎,但会拒绝回答。 看来不是纯傻瓜。 可她却越发好奇。 谢孤容这副表现并非对葬仪脉毫无感情,又怎会一门心思脱离? ——话说回来,无情道种存在感情么? 不过今晚的意外,也算让她看到谢孤容的另一面。 尽管被拒绝回答,可沉鱼自觉气氛不错,于是脚步轻快地跟上,甚至哼着自己随便编的小调子。 少女声线清甜,便是随意哼唱,也别有番意趣。 不知自何时起,笼罩着镇危峰的厚重雾霭悄然散去,露出遮掩在后面的皎洁银月。 * 翌日。 沉鱼以为,谢孤容对韦御出手,必会引来闻丧阁不满,甚至找上门来算账,为难月微尘。 然而并没有。 月微尘不见踪影,别星宫的风景,依然祥云片片,霞光万丈,一派和谐。 沉鱼没话找话:“那些人都不找师尊告状的么?” 谢孤容阖目道:“修行时莫要分神。” 小姑娘气馁地闭嘴。 她一大早就跑来找谢孤容求指点,没想到这剑修居然真的“指点”了一下,便再没和她说过一句多余的话。 她嘀咕:“我是担心师尊呢。” “师尊无需你担心。”谢孤容道,“若是那群人敢无礼,师尊自会处置。” ……对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