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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并不尽兴。盛鲸惦记着服务员可能会提前送餐。靳言只好哄着她速战速决, 关键时刻也及时出去了,没留在里面。 等靳言捞起长裤后,刚好服务员到点送餐。比起以往的耗时漫长的饕餮盛宴, 这只能算快餐。 不过盛鲸琢磨着,六点半上楼, 现在刚好八点半, 这个时长平心而论不能算快。 其实她已经倦怠得很,已经不想吃饭了。 但靳言神清气爽, 眉目舒朗,亲自将晚餐一道一道摆在她面前:松茸雪鸡汤、烤牛舌、煎扇贝、玻璃西芹、泰式鱼露芥蓝苗、片皮鸭卷、牛油果燕窝, 杂粮饭、白酱意面……还有两玻璃瓶气泡水。 “我要喝甜的,给我来一杯百利甜兑旺仔。” “明天要回去彩排,喝酒影响嗓子。” 这么强大的禁酒理由,盛鲸无法说不, 但她神奇地找到了不吃饭的借口:“没有酒, 我想吃饭。” 注意到她有扶着腰的动作,靳言往她背后放了个枕头, 再将一盏燕窝牛油果递到她手里:“累着你了。这个应该是甜的,先补一补体力, 回去后叫林阿姨给你炖花胶。” 干嘛要强调“累着你了”,不正经。 盛鲸瞪他一眼, 干脆叉腰使唤他:“给我夹个片皮鸭,要和西芹一起夹,蘸点鱼露再蘸甜面酱。” “汤不错,尝尝?” “扇贝要不要?” “鱼露芥蓝清爽酸辣挺下饭的,吃一点?” “牛舌烤得很嫩,带点脆, 我帮你夹。” 有人投喂,她忘记了不想吃饭这回事,吃得不亦乐乎,刚好她八分饱时,他的意面也消灭完了——可能处于金字塔尖的人,不论做什么事都高效,连这方面都既贴心又不让人尴尬。 国人最喜欢在饭桌上表达热情,导致现在不夹菜不劝饭才是礼貌。 但其实,对于盛鲸来说,她没有享受过这种热情,连爸爸都没有为她夹过菜劝过饭。 爸爸致力于培养她坚强独立个性,小时候她哭闹不吃饭,爸爸采取的办法“晾一晾、饿一饿”,十几岁时她再闹,爸爸则是“我尊重你选择挨饿”。 从小养成的习惯,因此这些年,她经常不想吃饭,经常时不时地饿一顿。 因为一直是这么过来的,她自然而然地以为,她说不想吃饭,靳言理所当然不会管她了。 没想到十九岁了,她第一次体验到被喂饭的乐趣。 盛鲸默默转身,背对着靳言,拿手背擦了擦眼睛。 靳言知道她家里没人了,但一直不愿意对任何人提及。她还是个少女,害羞又青涩。 他没和往常那样用言语去哄她。 只是装作不经意,往她身边一坐,将她往自己臂弯里一搂,让她能有个安全的角落靠一会儿。 盛鲸也没觉得不好意思,转身窝在他怀里,就像蜷缩在树上躲雨的中国夜莺,羽衣华丽,名为相思。 回到家后已经是深夜,盛鲸已经睡着了。他没叫醒她,打开车门,屈膝将她背起。天心弯月如钩,路过一排海棠时,花雨落了满身。 有个词牌名叫月上海棠,徽宗赵佶留有悔恨的孤句:孟婆且与我、做些方便。 他也后悔,从前枉被虚名负,做了个欢场标榜。 到最后,伤的偏是他真心看上的人。 - 第二天醒来时,靳言人已经出门了,微信给她留言说,要去谈项目,有叫林阿姨送她去剧院。 盛鲸给他回了个亲亲的表情。 林阿姨的年纪都可以当她mama了,盛鲸没好意思把人家当工作人员使唤。谎称贺允甜跟她顺路,出了门等会儿就来接她。 看她十分坚持,林阿姨便也没勉强。 出了门后,在公交站台上等了会儿,没等到快速公交,倒是有辆奥迪在她身边停下。车窗落下后,车里戴金丝眼镜的男人,模样甚为斯文清隽,笑容谦和地看着她。 正当她疑惑这是谁时,那人扬声邀请:“去北城歌剧院么?我与你同路。” “你是?” “赵晖则,茱莉亚毕业的,比你高一届。” 这么一说,她将真人和网上的报道对上了,古典作曲家赵晖则,近几年声名鹊起,曲风大气磅礴,将中国风完美融入西洋交响乐,颇有雅尼《夜莺》的风范。 作为歌剧花腔女高音,她当然听说过这号人物。 “原来是赵老师,久仰。” 那人微微一笑,谦逊地说:“我们是同学,叫老师太生分了,直接叫我赵晖则就好。” “这可不行,”盛鲸笑着摇摇头,然后问,“赵老师,您在北城歌剧院有工作?” 她指的是短期合作的项目。 “给音乐剧《奥克兰绅士》谱曲,”赵晖则打开车门,示意她,“边走边说。” 盛鲸略一犹豫,但对方是同校同学,国际上颇有声望的最年轻的古典作曲家,又在同一剧院工作,几乎就是同行中人,认识一下也是好的。 “谢谢。劳驾您捎我。” 赵晖则好脾气地笑了笑:“不客气。我们继续刚才的话题?” 盛鲸点点头:“这个歌剧我听说了,很有意义。” 赵晖则以娓娓道来的语气说:“为纪念十九世纪美国华工创作的,公益项目,主创团队都只拿个基本工资。主角是哥伦比亚大学东亚系创始人丁龙先生,和他的朋友,奥克兰市市长卡朋蒂埃将军。他们终身未婚,倾家荡产,资助哥伦比亚建立汉学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