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72)

    安兰德现在说话可不惯着他，你有来找我吗？

    有找呢？还是没有找呢？鹿弥有时候说话挺不干脆的。

    哼。安兰德拢了拢头发。他的头发和脸庞都被这灾难性的大雨给淋湿了，发丝容易粘在脸上。

    鹿弥见状，掏出自己的手帕，温柔地擦去他眼睛周围的雨水。等下妆会不会全掉了？他闷笑。

    安兰德翻白眼，我没有化妆。

    那我们的朱丽安娜小姐是天生丽质了。

    安兰德眼睛都不眨，就抬头看着他。

    天生丽质的人应该是鹿弥，他的五官是真的标致，脸的轮廓堪称完美。明明他是无爱世界的神，为什么还需要长一张让人会爱上的脸。

    鹿弥发现他在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嘴角抹笑。再看下去，眼珠子都要掉了。

    安兰德收回视线，如果掉了，你就帮我捡回来吧。

    唔唔。鹿弥摇头，要是我捡到了，就要藏在口袋里，不还给你了。

    这个只撩不负责任的男人，简直就是世界上最可恶的人。

    安兰德叹气，雨变小了。

    嗯。鹿弥伸出手指，将他的刘海拨好。

    你快趁现在回家吧。他提醒道：不然三明治真的不能吃了。

    鹿弥看了一眼自己的三明治，它现在和伞柄挤在一起，沾上了雨水，早就不能吃了。那么他慢慢开口。

    安兰德专心致志听他讲话。

    那么，你要不要去我家坐坐，我现在搬去了一个新的地方，离这里很近。那边比起以前住的公寓是小了很多，但是还算干净。在雨停之前，去休息一会，我觉得还算可以。鹿弥将伞戳到地板上，用期待的眼神看着安兰德。

    他眨巴眼睛的模样就像是一只可怜的小狗。

    安兰德说：好啊。

    鹿弥立马打开了伞，请安兰德进去。

    安兰德钻进伞里，站在他的旁边。

    两人之间隔着一定的距离，安兰德半边的肩膀被雨淋湿。

    最近总是下雨呢。鹿弥干巴巴地说话。

    安兰德同意，明明天气都变冷了，看样子变天了。

    鹿弥将三明治递给他，可否帮我拿一下？

    连心都可以给你，何况是帮你拿一个三明治？安兰德接过三明治。感觉已经不能吃了。

    鹿弥终于空出一只手了，他用靠着外面的手撑着伞，然后另一只手绕过安兰德的后背，揽住他的肩膀。

    安兰德一愣。

    伞太小了。鹿弥抱怨。

    安兰德没有推开他，只是默默叹了一口气。

    要拿这个多情的男人怎么办？

    鹿弥的新家果然离这里不远，他们走了一段路就到了。可惜今天的雨实在是太变化无常了，他们走到一半的时候，雨水突然变大，大概是今天最可怕的。他们就算有伞遮盖，还是一身湿淋淋。

    鹿弥开了房门，连忙招呼安兰德进来。

    安兰德一身都是水，站着都在滴水，他实在是不知道这种情况下，他该怎么办，于是只好继续站着。

    鹿弥关好门以后，一转头也被吓了一跳。你现在看起来像是水鬼。他哈哈大笑。

    安兰德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然后将手上的东西递给他。你的午餐。

    安兰德尽心尽力保护那个三明治，但是它还是不能吃了。

    鹿弥将他手上的三明治放下来，然后拖了一张椅子出来。先坐吧。

    我浑身都是水。

    坐吧，晚点擦干净就好了。鹿弥不太在意。

    安兰德一屁股坐下。

    鹿弥越过他，打开衣柜，在找衣服。我找一套衣服给你换上吧，免得感冒了。

    安兰德擦干了脸上的水，往他望过去，他本来只想看鹿弥而已，结果刚刚好，看见他的衣柜里挂了一套女人的裙子。那是他当时穿来他家的裙子，他走的时候没有穿走，因为他谎言的能力快要到时限了，如果他穿着裙子离开，到时候就是一个异装癖在街上狂奔，所以他只好穿上了鹿弥的衣服走。

    鹿弥恍然不觉，拿了一套干爽的衣服给他，你换上吧。

    谢谢。安兰德伸手去接。

    鹿弥看着他的手，突然伸出另一只手，按住了他的手背。

    这套衣服不可以给我吗？安兰德疑惑。

    鹿弥笑了一声，不是的。他的手往他的手臂上摸，穿过他湿漉漉的衣袖。我在想需要我来帮你换衣服吗？

    安兰德一愣，随后抬起脸，闭上了眼睛。

    鹿弥立刻将他拽过来，揽住他的腰，随后低下头，吻住他的嘴唇。

    外面的雨从天而降，落到地板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从最高处的地方来到最卑微的地底下。

    鹿弥将安兰德身上湿掉的衣服除下，然后将他的衣服展开。就在他握住安兰德的手腕，要教他穿过衣袖的时候，安兰德将他扑倒在地板上。

    没有拉上窗帘的窗户，被雨滴沾湿，模糊了视线。

    天空亮起闪电，照亮了阴暗的天空。

    别动你别乱动你怎么那么久了都没有学乖。鹿弥拉着安兰德的手臂，想要制服他。

    安兰德轻而易举就将鹿弥反按在地板上。你才是不要乱来。

    谁能想到妖精打架之前，是真的会打架。

    鹿弥现在的屋子比之前的小，床也比之前的小。安兰德躺在床的边缘，稍微一翻身，差点从床上摔了下去。关键时候，鹿弥伸出手，抱住他的腰，将他拉了回来。两个人要贴着，才能在这张床上安全活下去。安兰德在睡梦中，根本不知道这次的冒险，鹿弥默默松了一口气。他将安兰德抱在怀里，黑色的眼珠子盯着虚空。

    他抱着一个人。

    他以前根本不知道，原来抱着一个人，怀里会那么充沛，其余的东西都不需要了。

    可是很可怕。

    他每次想要付出真情的时候，却会立刻遭遇背叛。

    小时候如此，他在寒冷的冬天，坐在地板上，等了好几年的冬天，他的母亲都没有回来。他的父亲也是如此，七娘的奢靡他不能改变，但是他尽力不让他知道，他并不感恩他这种行为。他和他的七娘也是如此。

    总是如此。

    世界换着法子告诉他，你是得不到爱的。

    鹿弥用力，指甲没入了安兰德的肌肤。

    你也是如此。

    我在那里等你，你也没有出现。

    作者有话要说：我当然不会放过尾气（？？？）晚一些时间老地方见

    第90章 冬天要到了

    千万不要上当。

    不要让任何人夺去你的心。

    你的心在维系着这个世界。

    当你的心属于某个人的时候，世界就会把你抛弃。

    一阵风吹来，风筝从窗口经过。

    鹿弥突然从床上坐了起来，他的额头都是冷汗，张开了嘴巴，急促地呼吸。

    他好像做了一个很可怕的梦。

    因为惊吓，他的瞳孔完全放空，显示出完全呆滞的模样。他的手落在床的另一边，那边空空如也。他立马回神，另一种不正常的角度转头。

    朱丽安娜？他的床上，空无一人。

    鹿弥急急忙忙地下床，他连鞋子都没有穿，直接奔跑到门边，打开了门。

    外面没有人。

    鹿弥又急急忙忙地跑到窗口，他探身往窗外面望，往前有一条街道，往后也是一条街道，他的视线从这边扫到那边，小孩子聚在一起放风筝，风筝连着线，随着地上的小孩的奔跑而飘动自己的身躯。小孩子没有注意前面的路，偶尔会撞上其他的路人。而那之外，其余的人只是在走着自己的路，匆匆忙忙，与他人擦肩而过。

    鹿弥额头上的汗水终于落到了窗台上。

    昨晚的一切好像都是梦。

    他吐了一口气，不知道是遗憾，还是庆幸。

    你站在那里做什么？熟悉的声音响起。

    鹿弥还没有来得及转头，一只手就横过自己的肚子，将他从窗台揽了回来。很危险。

    风筝在空中旋转，随即飘落。

    鹿弥回过头，安兰德穿着白色的碎花裙，淡然地站在他的后面。

    我买了早餐，你要吃吗？他问。

    鹿弥静默，随后点了点头。

    先去刷牙。安兰德指挥他。

    鹿弥只好扶着额头，独自走向洗漱间。

    安兰德走到餐桌旁坐下，他尽了全力，但是他的动作明显没有之前便捷。

    鹿弥就算在洗漱间，还是关注他的一举一动。等他洗完脸以后，也坐到餐桌旁边。不舒服？他有些尴尬。

    不舒服。安兰德没有掩饰自己想法的意思，他将买回来的早餐推给鹿弥。那你现在有工作吗？

    没有工作，我也养得起自己，养得起你。

    鹿弥想着，但是这句话不能轻易说出口。老板偷偷给我介绍一个其他的工作，那里很小，人群杂乱，钱也没有那么多，但是好歹还有一份工作。

    安兰德抬起头，问他：你在那里做什么？

    什么做什么？他不懂。

    安兰德直接问：陪酒吗？

    鹿弥喝了一口水，勉强冷静下来。我在你的心中究竟是什么形象？

    安兰德撇了一下嘴巴。

    也是弹钢琴啦。鹿弥不再给他多余的想象空间。

    他在原来的家里当作消遣学习的钢琴，到现在，居然成了谋生的伎俩。他弹钢琴的地方从一栋别墅、一家酒店、有名的演奏厅，到一家地下的肮脏的地方。

    哦。

    那你呢？鹿弥问，他再归来，鹿弥发现他的一切居然都那么神秘。

    安兰德看着他，微微一笑。我去了很多的地方。

    哇，一个卖花的小姑娘那么有钱吗？

    是免费的车票。

    那接下来呢，你还想去哪？鹿弥问。

    安兰德望向他的眼睛，意志坚定。我，哪里都不会去了。

    鹿弥一愣，随后抓了抓因为刚起床而乱翘的头发。你有落脚的地方吗？

    唔唔。安兰德摇头。

    鹿弥问：那你要先在这里住下吗？直到你找到新的住所位置。

    你这里只有一张床。安兰德提醒他。

    鹿弥又抓了抓头发，关键时刻，他的嘴巴比他的脑子反应都要快。我很瘦的。他补充，比你想象中还要瘦。所以我们可以睡在一起，没有任何问题。

    我不用想象，我已经看过了。安兰德悠然自得地扫了一下他的身板。

    鹿弥觉得他的视线有点讨厌。

    安兰德笑了。那我就先住下了。

    鹿弥的手指停在头发上，柔软的发丝勾住他的手指。

    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安兰德笑得那么天真无邪？

    先吃早餐吧安兰德敲了敲桌子，你什么时候要去上班？

    下午到晚上。鹿弥说。

    嗯。安兰德望着天色，那么时间还早。

    巨型的鸟类飞过秋冬的天空。

    安兰德决定来到1551世界跟鹿弥在一起，有两个棘手的问题。

    一，守序世界的人迟早会发现他失去联系的问题，再去调查车票的数量，很容易就能得出他来到无爱世界的事实。

    二，他跟鹿弥相处的时间。谎言的能力一天只能用十二小时，不管是连续用，还是间隔着用，总之是十二个小时。但是鹿弥工作的时间没有十二小时，也就是说，有那么一段时间，他必须避开鹿弥。

    不然的话，在他的面前存在的就不是什么朱丽安娜，而是安兰德了。

    鹿弥此时此刻当然不知道安兰德的顾虑，到了下午，他出发去工作的地点。

    他去到的是地下的一家酒吧，那里吵吵闹闹，根本就没有多少人是会听钢琴的人。这里会请一个弹钢琴的人，不过是从前老板的要求而已。

    他来到这里以后，都是自顾自地弹琴。

    客人们也自在地吵闹，两边人从来都没有打搅过对方。

    今天鹿弥尤其高兴。

    他坐在钢琴的面前，弹奏那一首名为朱丽安娜的曲子，他的双手轻快地在黑白键盘上跳动，脸上不知不觉带着笑容。

    音符有了实体，跃于半空中，打动人心。

    喧闹的酒吧渐渐安静了下来，全部人的喉咙被遏止发出声音。

    人们要听神的声音。

    一曲完毕，鹿弥干脆利落地收音。

    人群开始鼓掌，小少爷！再来一次！就弹这个！有个粗鲁的大汉直接吼出自己的心里话。

    鹿弥起身，优雅地鞠躬。不行，我到下班的是时间了。

    哇！人群轰动，这个小子也太嚣张了。

    鹿弥欢欢喜喜地离开了。

    他要下班了，有个人在家里等着他。

    安兰德当然在等着鹿弥，在鹿弥不在家的时候，他不会浪费变身的时间。他就着男人的模样，处理他们家的卫生。当他打开门，出去扔垃圾的时候，对面正好也有人开门。安兰德生性警惕，几乎在一瞬间就回到房间，要把门关上。

    哎呀，你是鹿弥的朋友吗？

    可惜的是，对面的人家已经看到他了。

    安兰德没有应他，继续关上门。

    等外面没有了声响以后，他才迅速出去，将垃圾扔掉。

    守序世界人均有机器人，安兰德就不怎么会做饭。他将菜买回来以后，尝试了好几次做饭，只是都失败了。

    唉。在鹿弥回来之前，他把厨余垃圾拿下去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