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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方知笑着帮他把话说完:“因为当年魏成构陷孟霄通敌,作证的信便是由你伪造。” 瞬间,郑朗的头皮就起了阵阵酥麻的痒意,眼神闪躲,蹬乱一地的稻草往后退。 “你、你是谁?你为什么会知道那么多?” 说完了又后悔,甩了一巴掌给自己,恶狠狠地:“你想怎么样?想拿这件事来胁迫我吗?我不认你又能拿我怎么样?” “孟霄已经死得透透的了,我不管你是谁,现在才想来报仇是不是太晚了?” 郑朗见他招架不住,哈哈大笑:“我已经享了半辈子的荣华,孟霄死了都没人敢立碑,你能奈我何?” 癫狂之状让人看得窝火,出言不逊狠踩语方知的底线,语方知难再忍耐,袖中甩出一把短刀,直冲郑朗面门。 谁知旁人比他更快! 严辞镜飞快夺走语方知手中火烛,往郑朗面上一泼,火热的蜡油浇去,郑朗面上一痛,捂着脸在地上大滚大叫。 “你原是魏成府上陪读少爷的小厮,仿字的天赋被魏成发现并留在身边,他命你伪造通信,构陷朝臣,你丝毫没有犹豫,立刻应下,因为你清楚,这是你扭转命运的唯一机会。” 郑朗还在吱哇乱叫,严辞镜语速飞快,掷地有声:“本就是燕雀之流,做伪上位也当不成鸿鹄。” “魏成赏识你做伪的天赋,其实你还有拉帮结派、霍乱朝纲之能,你资质平庸,唯有jian险阴邪旁人不能及,为臣十余年,上不能辅君当道,下不能宣德布政,蒙蔽欺君,中伤善类,极刑不能平民愤,死了都难快人心!” 一番话说得郑朗的老脸难挂,顶着张烫红的脸朝严辞镜扑来,伸出的爪还没碰到严辞镜,就被语方知出手卸了胳膊。 严辞镜不为所动,仍旧是半蹲着,冷睨郑朗,伤势未愈,面上没有太多血色,却让他在深夜中平添傲骨之姿,他眸子微动,说出的话仍是冷,无意中却慰了语方知的心。 他对郑朗说:“孟霄蒙冤归土又如何,清明上香自然是有他的一份,时过境迁又如何,总有人记挂他,念他的好,为他寻仇平冤。” “郑大人以为享够了荣华富贵便可安然死去吗?我自会命人捣了你府中精修的祖祠。” “你敢——” 前半辈子的人下人他已经做够了!夜夜烧香只因他一朝得势做官,是光耀了门楣的郑氏儿孙,若让他人做出这种毁德损根的事,那他半辈子的苦心经营算什么! 郑朗被人捏中了命门,目眦欲裂:“你敢这么做,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恶鬼寻仇听来可怖,语方知为严辞镜撑腰:“谢郑大人提醒,我会记得请大师上门镇邪压祟,你尽管变恶鬼。” 严辞镜继续:“郑大人升官发财是祖坟冒了青烟,可惜你郑氏一族终要毁在你的手里,香火散尽,你那无恶不作的儿孙也逃不过。” 又是毁祖祠,又是断香火,郑朗声嘶力竭:“你要如何?为何欺我至此!” 严辞镜身子晃了晃:“那要问问你自己,当年孟家叛国一事,你知道多少?” 郑朗躺在地上奄奄一息,不住点头,答应说了,什么都可以说。 郑朗松口,语方知却不急着问,揽严辞镜入怀,感觉到他在微微颤抖,严辞镜坚持得够久了。 “我没事。”严辞镜嘴硬,但确实累了,靠着语方知,“你问吧。”他要听。 当年的很多细节只有当事人知道,郑朗说了很多他们不知道的信息。 “我并不知道魏成跟孟霄有什么恩怨,他让我仿字迹我便仿了,后来他说我仿得很好,老皇帝信了,我以为这件事就结束了,但其实没有,魏成见我伶俐,便让我跟在他身边,跟着他,我才知道,他的计划才实施了一半。” “他命人传信到江南,信中写了什么我不知道,只是后来听说北边遭大军压境,随后当时在游历的皇帝亲自领兵,带足军粮前去支援。” “北方在打仗,京中也不安宁,魏成领了老皇帝的圣旨前去孟府捉拿孟霄……” 一直安静的严辞镜在此时动了动,语方知道:“说下去。” 郑朗舔了舔干涩的嘴唇:“我知道魏成这一去会是什么结果,我不傻,当时我身份低微,知道太多会有性命之忧,所以领了出远门的差事,那一夜,我什么都没看到。” 语方知:“我要你把你知道的所有事都大白于天下。” 郑朗嗤笑:“我疯了?今日我不告诉你们,你们就要断我香火,我要是背叛魏相,他的手段我一清二楚,只怕我九族都没活路。” “何况,我说了又如何?又有谁信?” 郑朗的话难辨真假,唯有这两句让人信服,魏成颠倒黑白的本事大,语方知也不是吃素的,留着郑朗的证词,等着以后来日方长。 语方知松开严辞镜,朝狱中扔了袋东西:“笔墨纸砚都准备好了,写吧,如果不想你另一只手也断了。” 郑朗别无他法,只能照做。这一番闹腾,其他狱卒像是死了似的不现身,可见面前这凶悍的男人不是一般人,郑朗最识时务,哈气暖笔,低头写了起来。 落笔还没写成一个字,郑朗抬头问他:“你到底是谁?” 语方知凑近了,朝郑朗露出一个邪气的笑,没出声,轻飘飘吐出一个“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