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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听这个名字,沙拉还吃的素的,连个鸡蛋都不放的那种素。 “修道者本就应该多吃素!”陆敬桥也低着头犯了错似的站在一边,周几道说话的时候他都不说话,只有在听到“素沙拉”三个字的时候才握起拳头,振振有词地为自己辩护道,“吃素不但有益于沟通天地,而且能降血压和胆固醇!” “陆师兄根脚是鹿才爱吃素的!” “无论根脚是什么都应该吃素!” “我是狼!”小道童都快哭了,瘪着嘴眼泪汪汪地看着陆敬桥,“哪有不给狼吃rou的道理,小师叔都没不让我吃rou!” “这个……”陆敬桥突然没了词儿,狼要吃rou是多么天经地义的事情啊,“我也没不让你吃rou啊,只是你说要吃烤兔子嘛,兔兔那么可爱为什么要吃兔兔呢?” 方晏初坐在一边看着他们争论,心知他们也不是真的争论,无非就是今天晚上吃得不开心,在嘴上讨个说法罢了。换成是别的地方,几十年道行的小狼也不敢跟千年道行的陆敬桥一争长短。 “都别吵了,听小师叔的。”周几道高喊一声,清亮的嗓音通天彻地似的。 “既然你们精神都不错,那就把近五十年的账本翻出来晾一晾吧,也让我看看这 五十年凌云殿的营收。” “好。”陆敬桥最先响应。对于晚上没给方晏初他们做饭,他应该是歉意最足的。一是因为他从小就在方晏初身边长大,骨子里跟方晏初亲厚;二是因为今天晚上他吃得最开心。 周几道应该是最不愿意翻账本的,为什么呢,当然是因为他给孔渠开后门打折了啊! 这本不是大事。孔渠是方晏初的朋友,按照他们两个的交情,方晏初白给孔渠点什么东西都是应该的。周几道自从进了凌云殿之后便兢兢业业,恪尽职守,方晏初又万事不管。只要他一句话,方晏初直接把凌云殿送给他都不在话下。 但这件事坏就坏在,在方晏初根本不知道的情况下,周几道给孔渠打了折。 周几道心中惴惴,暗道:完了呀完了。 原来他还没修道的时候就曾经因为这件事吃过亏。那还是他十来岁的时候在二人转剧团,因为私自将团里的道具出借而被团长扣了工资,后来被团里的人明里暗里排挤出了剧团。 被扣工资他心甘情愿,毕竟是做错了,就应该受到惩罚,但是后来被排挤出剧团的遭遇,他却再也不愿意有第二次了。 “小师叔。”想到这里,周几道三步并做两步站到了方晏初面前,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小师叔,不用翻账本了,这五十年的账本都在我心里呢。” 周几道被排挤出剧团后,举目无亲,除了二人转又什么都不会,后来跳桥轻生时被方晏初救下,带回凌云殿。在凌云殿里,他吃得饱穿得暖,还被方晏初送去上学。周几道不是不知恩图报的人,谁对他好谁对他不好,他心里门儿清。 因此周几道努力学习,考上了大学还读了硕士,是真的把凌云殿当自己的家来经营的。凌云殿就像是他心里的,别说五十年的账本,就算是百年历史千年家谱,他也熟记于心。 “周几道……”方晏初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你知道我为什么给你取这个名字吗?” 周几道摇了摇头:“弟子不知。” “既然不知道,那你就去后山好好想。”方晏初缓缓站起身来,走到周几道身边,伸出右手轻抚他的顶心,“记住了周几道,等你什么时候想通了什么时候出后山。” “弟子明白。”感受着头顶上落下的那一只手掌,周几道既依恋又敬畏。方晏初既是他的靠山也是他的师长,他尊敬方晏初又有些惧怕他。他茫然地低头答应,又抬起头来追逐方晏初的背影,“那我到时候应该怎么做什么?” “到了那时候你自然就知道了,”方晏初的背影挥了挥手,示意他起来,“不必来找我,等你想明白自然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师父,吃汤圆。”季千山适时地端着一只精致的瓷碗走了进来,白瓷烧得细腻光滑,仿佛能透过瓷面看见光似的,“飞机上师父就没怎么吃东西,一定饿了吧?” 方晏初看了一眼汤圆,摇摇头:“不必了,吃不下。” “那师父就吃一个好不好,剩下的我替师父吃了。”季千山用勺子盛起一个圆滚滚白生生的汤圆,仔细地吹了吹,送到方晏初嘴边,“这虽然不是我做的,但也是我用自己的钱买的呢,师父好歹尝一个吧。” “你哪儿来的钱?” “我挣的啊,”季千山脸上有些骄傲的神色,片刻之后又变成了可怜,“我也是挣了钱才知道原来挣钱有这么苦这么累。” “你不必试探我,也不必给周几道求情。” “师父为何不愿意给周师兄一个机会呢?” 方晏初伸手接过勺柄,轻轻咬了一口汤圆,黑芝麻的馅料如同黑玉似的涌了出来:“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有些机会他错过了,比赶上了要好。” 第四十三章 (四十三) 季千山一走就是七八天,算上出国之前各种收拾回国之后又在家里赖了两天,他一个高中生这一下就请了十来天的假。 请假手续还是周几道给他办的呢,理由用的就是最常用的那个——病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