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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千山和方晏初对视一眼,在方晏初眼底寻到了一丝笑意,控制不住地翻了个白眼:“没想到这老头子还有这运气,眼看着死到临头了还能被救一命。” 随着郑东建的声音回过头来的张晨一眼就看见了方晏初师徒二人,隔着老远挥了挥手:“季学弟,没上课去吗?” 他的一句话也点醒了教务处的老师,其中一个指着季千山摆了摆手:“那个学生,第一节 课不上课你在外面干什么呢?快回去上课。” “老师们好。”季千山松开拉着方晏初的手向前走了一步,恭恭敬敬地问了个好,“老师,我跟班主任请过假了,我叔叔来看我了。” “叔叔?”男老师狐疑地看了一眼方晏初,脸上既有怀疑又有惊讶,好像刚刚没看到方晏初似的,方晏初冲他微微点头示意,他回点了一下,冲着保安使了个眼色。 保安心领神会地走上前来伸出手,对着方晏初敬了个礼:“不好意思,证件出示一下。” “好的。”方晏初点点头,手伸进怀里掏出一张身份证轻轻放进保安手里,脸上的微笑依旧谦和,“您看看。” “嗯。”保安收过身份证托在手上先翻到正面,倾斜着看了一眼,从里面看到了清晰的长城图案之后才翻到背面,一边翻一边道,“身份证倒是真的。——呃,等,等会儿……” 保安抬头看了一眼方晏初的脸,低头看看身份证,又抬头看一眼方晏初的脸,末了神神秘秘地靠近他的耳朵小声道:“方晏初啊?你,真是那个方晏初啊?” 方晏初微微一笑,从僵住的保安手上拿出身份证重新塞回怀里:“如假包换。” “王老师,没事。”得到方晏初的回答,保安转了个身回去跟那个教务处男老师说了一句,然后又压低声音凑到那个老师的身边低声耳语了两句,季千山不动声色地把这几句话收入耳中,“王老师,这好像就是那个之前主席来的时候跟在旁边的,就不露脸的那个,校长鞠躬快把腰鞠断了的那个,就那个人你知道吧?” 他不说王老师还没想起来,保安一说他就想起来了。三年前,领导人来崇明市视察,第一站既不是市政府也不是党支部,反而去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巷子,后来视察团到崇明市第一中学的时候身后就跟了一个不露脸的怪人。 奇怪的是当时所有的人看见了这个人就好像没看见一样,谁也没人觉得一个现代人套着斗篷不露脸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最奇怪的还是视察团走了之后,清洁工收拾会议桌的时候还嘀咕了两句:“不是九个人吗,怎么倒了十杯水?” 王老师当时还不是教务处主任,听到的时候还不以为意,以为是工作人员多倒了一杯水,现在想起来当时视察团里好像确实是十个人,但又有点记忆模糊,隐隐约约能记得起有这样一个人,但又记不起他到底是什么样子的,照理说接见领导人这么大的事儿他应该能记一辈子才对啊。 “是方先生?”记不起来归记不起来,作为一个做惯了学生工作的老师,他什么家长没见过,当即上前一步伸出右手,“幸会幸会。” 方晏初从善如流,也伸出右手握住他的手:“王老师幸会。” 他的笑容不变,嘴角的弧度犹如被尺子丈量过一样,永远露出一个令人类觉得最友善最容易放下心防的笑意。王老师抬头直视他的眼睛,目光落在他幽深的眼眸中,像是霎时间被那眼眸中的笑意点亮了一样,突然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把方晏初往瘫倒在地哭得不能自已的女人那里领了领:“我跟方先生也算是旧识了,我看张晨跟您家侄子也是同学,要不您帮帮这家人?” “我一定尽力。”方晏初微笑放开手,将一时间意识有些错乱的王老师撇在身后,转身冲着那个哭泣的女人问道,“您遇到了什么问题吗?” 人在遇到困难的时候如果短时间内看不到解决的希望就会在心理上将自己置于一个无助的境地中,像是落入湍急水流的人哪怕有一根草根也要抓住一样,不管有什么人上来问这个问题她都如获至宝。 更何况这个人低眉微笑的时候就像是神佛降世呢。 刚刚郑东建被保安拦得太快,她还来不及反应,等方晏初走上前去就被她一把抱住了大腿,方才她听得清清楚楚:“方先生,方先生你救救我女儿吧。求求你救救我女儿!” “阿姨,你别着急。”季千山站在方晏初身边,一把抓住了女人的手,几乎强制性地把她的手从方晏初腿上撕了下来,他把女人的手塞进张晨的手里,“学长,快扶阿姨起来吧。” 顶着季千山“核”善的目光,张晨努力地抓住了自家阿姨的手,充满歉意地笑了笑:“好,麻烦你了。” “进办公室说吧。”王老师从后面迈了一步走上来,皱着眉头摸了摸后脑勺,看了一眼方晏初所在的位置又狐疑地收回了目光,声音小得几乎听不到,“刚刚那里有个人?” 坐进办公室几分钟后,张晨终于安抚住了女人的情绪,把一只盛着热水的纸杯放在她面前:“阿姨,要不我来说?” “不用了。”女人的声音沙哑,但好在比之前冷静多了,她抱着水杯轻轻笼着,仿佛要借着水的热气给自己一点力量,方晏初注意到她的手指已经完全盈满了煞气,她回绝了张晨的提议,坚持要自己说,“我自己来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