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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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白撷影略一沉思,他入魔了? 顾挽之啧然有声:差不多等于入了。 他二人都是小蓬莱出身,自然比旁人多一份清明之气。而小灵峰,在蓬莱中,调天地灵气,自然看的更透彻。他既然这样说了,便有八成是真。 还有两成是他打瞌睡。 以道身入魔,洛沐秋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白撷影想了想:这又如何,关你何事。又关我何事。 关你何事?顾挽之重复了一遍,仿佛不认识白撷影,白门主,你真当自己是来参加群英会的?他笑了笑,你我为何而来,岂非心知肚明。 当日渭水一声炸响,丹阳本该悟到的剑心正是因此而断,他才受暗伤,直至前些日才大好。剑门离这么远都有所感,难道其他人便是眼瞎心瞎的么?自然不会的。小蓬莱首当其冲,硬是被吸引着飞去围观了一众的人。 而元真问起时,顾挽之却只道一切正常。 他不怕剑门知道他在胡说八道,其他人若要去渭水一探究竟,必先过小蓬莱,而横竖小蓬莱入口已闭,且月余前的事,又从何处得知呢。现下早已风平浪静。 这话就又要往前说了,小蓬莱里远不如外面看着风清云淡光风霁月,诚如丹阳先前所言,两千年了,什么时候没有为尊主之位暗中相比对过。赤焰峰主换了一代又一代,却一直稳居小蓬莱主尊位这么多年,早该换换人。三月前,峰主八百岁诞辰,邀了一些人小贺,明为小贺,实则拉拢人心,他要想站稳脚,不仅要自身实力够强,总还得外面有人撑腰。 结果一寿寿到现在没个动静,直到渭水一声响。 顾挽之亲上赤焰峰,却被弟子告知说峰主与其余仙长在小洞府下棋品茶,不见外人。他眼珠子一转,道:可是剑门弟子来信说,群英会需宗主打理,还请告知。 弟子应声诺,进去片刻,出来交与他一封师门令及群英请帖。 逍遥真人请顾山主代为传达。群英帖飞信发过,师门令交与剑门。 这才有顾挽之来剑门送帖一说。 小灵峰和无忧门打得连祖宗都一目了然,顾挽之打什么坏水,白撷影能不跟上?顾挽之前脚一走,他后脚就跟了上来。好事不能叫他一人占全,坏事么,也要看他是怎么栽跟头的。 他二人原因如此。 那么,其他人又为何而来呢? 今夜无眠的人不少,除了在望月峰打坐的丹阳,被吵得生无可恋的季柯,自然还有方才被小蓬莱称以身入魔的人,洛沐秋。 洛沐秋并没有躺着,他盘膝坐在床上,正在调息吐纳。方才他刚与公孙无昊辩论完,将大执宗恭敬送出了房。这番争辩瞧着是公孙无昊占尽上风,却是洛沐秋忍耐之果。故他一关上房门,便沉下脸,按捺许久,才能提起脚,去坐上一坐。 丹门的小子臭着脸看他伤势,洛沐秋没让看全,他怕对方看出端倪,应付着就将人送走。但想想又有些懊悔,把人赶得太快,怎么说也该骗他几瓶丹药再走。 万籁俱寂,疏忽一道黑影如烟,飘滑了进来。 洛沐秋蓦然睁开双眼,眉心一皱:你来干什么? 那黑影虚虚凝成个人形,有手有脚,道:痴情渡都给了你,你却连个丹阳都打不下。 丹阳?洛沐秋冷笑一声,笑罢语出犀利,就是你出的馊主意,妄想用魔气侵蚀他。若你当真如此有把握,何不自己动手。 是你想要战功,不是我。 洛沐秋道:便是你诓我,助我寻人。我才应你。如今人呢? 人?黑影道,你成了大道之主,要什么人找不到。又说,你可知,今日你对阵时,那人是谁? 季柯? 洛沐秋道:他乃剑门二弟子。 二弟子?那黑影哈哈大笑,几乎要笑散了形。好罢。我再允你一事,你若将他打败,我便告诉你那人在何处。 怎样? 你也瞧见了,我打不过他。 我再给你一物。 洛沐秋淡淡道:可以。 便听黑影说:哎,枉你有天生魔骨,竟然是个痴心人。错付,错付。 说罢抛下一个白瓶,又悄声离去。 洛沐秋一把接住白瓶,心中冷笑道,要找的人已经找到,你还当我会和你继续做什么交易?这瓶倒不错,用来对付你正好。原来他在海渊时,便与此人结识,直到上剑门来,那人才重新找上他。正好洛沐秋因心中挂着事,就顺水推舟,两人暗渡陈仓。顾挽之所说丝毫未错的。 却说那边,丹阳以灵气布阵,所防当真万无一失? 不。 总有漏网之鱼。 万澹明就是其中一个。 季柯撑着下巴神魂几乎升天时,乍见熟悉的人笑脸相对,一时差点以为做梦。 万澹明便袖着手,与他道:多日不见,尊上原来过的不错啊。 第65章 故人夜谈 万澹明这句话,似乎是喜悦,又似乎是咬牙切齿。 不过他没有等来意料之中的惊喜。 季柯看到他的第一眼,先是愣了下,然后开始起身四处翻找,同时自言自语:难道这香还有致幻的作用。不对呀,我又不想看到他,老万怎么会出来的。 万澹明听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连袖子也端不住,气道:我找了尊上这么久,好不容易才在这里见到。你竟然说不想看到我?言罢他指了指渺瀚真人的画像,这个。又指了指清香,还有这个。他点点脑袋,是把这里熏坏了? 季柯:脾气这么差,看来是真的了。 说罢,走上前,将万澹明好一阵打量。嗯,这看似清高实则sao包的品味没有变,是那个明明在魔界却非要白衣飘飘,白衣飘飘却又要耍诈使坏的副使。 万澹明见季柯怀疑他,反而心中生慰,不错,这说明尊上并未受那帮愚蠢的剑修影响,仍然有着身为君主的睿智与戒心。他这个副使指导有方,便又端起袖子:信了? 然而季柯摇头:不。他摸着下巴,你要是真的,一定知道自己的来历。说罢,季柯冲万澹明抬抬下巴,说来听听。 万澹明:他道,你爱信不信。 季柯便扯开嗓子:丹 我生于平城三百年前来的渭水被你捡了回去呆到现在 季柯挑挑眉,还有呢? 万澹明憋了半晌,不情不愿道,屁股上有颗痣。 季柯一脸严肃道:嗯,看来你确实不是他人假扮的。 万澹明简直无话可说,他颇有些报复心态,道:好了,现下轮到我辨真假。 你报上自己生平,以证身份。 季柯:不报。他一脸无赖,依你之谨慎,若非再三确认,会无端跑来与我相认? 这种无赖的作风,确实是季柯无疑了。 万澹明原本还想问问季柯是怎么到这里来的,害他们一顿好找,现在一点问的心情都没有,只想着把人带回魔界赶紧滚蛋了事。 闲话不必多说,快些与我离开。 他既然开了这个口,季柯便问他那个早该问的问题:你怎么进来的?说着放下抱着的手臂,走到门边用力推了推,手一触仍是一道极强的灵墙,并不能撼动分毫。他都需要用些手段方能破开,但若破开,丹阳必有所感。万澹明是如何做到悄无声息出现在承功殿内,又至今未有剑门弟子叫上门来的。 怎么进来的?他混进前来参与群英会的人流中,顺理成章居于剑门,自然也暗中知道季柯在此处。不过是一个试探,他倒是顺利进来了,丝毫未受阻。听季柯如此问,万澹明意义不明地笑了声。一边说着,一边就朝外走给季柯看。 要进来何其容易,我还当剑门有多厉害,原来不过如此。这个阵法如此好破,尊上你竟会乖乖在此呆这么久,真叫人嗯? 万澹明使劲推了推门,又用力戳了戳,灵墙稳如泰山。 正歪着头看他的季柯:不禁扶上额,别试了,这一定是丹阳的鬼主意。 只能进不能出 若是有被季柯说动,一时心软进来送个茶水之类的弟子,但凡想好心做好事的,便要陪季柯一道受罚。进来一个关一个,进来两个关一双。这样,丹阳都不必再另外听弟子认错。他这脑子不用在正途上倒一直很灵活。 被阴了一道的万澹明不信邪,在那踱着步拼命试,换着门窗的试。 季柯撑了会儿头,道:你来剑门多久了? 万澹明一边想着如何以最小的动静破开这个阵,一边回答:几日,但确认尊上在这里,也就今日。先前季柯虽有在群英大典时小露一面,只是刚从神剑冢出来故而身上气息纯粹,万澹明一时有些瑟缩,不敢亲自问证。季柯和洛沐秋对战时使出魔修之法,方使隐在人群中的万澹明确认了季柯身份。 才几日啊 季柯点头,怪不得被坑,看来时日过短,不足以认识到剑门的清奇之处。换了是现在的他,绝对不会轻而易举就进入丹阳步下的阵法。 你先慢些。季柯制止了万澹明想要强破的想法,道,先与我说说,当日究竟发生何事,为何我会突然到太华山?他想到自己出事的时日,恰巧与丹阳所言逍遥子出事的时日差不了多少,不经心中猜测,两者会否有所关联。 万澹明顺了把自己的小辫子,道:我也不清楚,但发现不对时已经找不到尊上踪影,而狼王却坐上宝座,自称为王。 狼王?狼王这个人,确乃季柯一大敌。当年他平内乱时,降下十二城主八大魔将,狼王是城主之一,还是最难打的那个,虽最后被迫低头,季柯却明白那不过是他的权宜之举,一旦有机会,这老小子一定翻脸无情。果然成真了。 季柯丝毫不意外:手下将士呢? 新的妖王出世,赤尔呼和替你应了妖界之约,已前往赴约。主城中被狼王所控,消息传递不出,我也是另想法子出来的。另有三个城主两大魔将与狼王一心,剩下的 万澹明没有再往下说,季柯却心知肚明,魔界中人多以jian诈自利为主,剩下那些人大约也是墙头草,他们只忠于实力,胜者便为王。更有甚者便会想自己取而代之。他嗯一声,表示知道了,却忽然想到一件事:渭水的法则之力对魔界不影响了?不然万澹明是怎么出来的。 万澹明苦笑了一下:难道尊上未发现哪里不对么? 哪里不对 季柯凝目看去,才发现万澹明一直以虚影示人。 你小子,用了分灵阵? 分灵阵,是以阵主血为祭,原身仍在本地,分出一部分灵体可往外界,但这中间的风险,不必多说亦可知。狼王突然崛起,坐上魔尊宝座,一夜之间控制了主城,万澹明不想以卵击石硬碰硬,早就悄悄躲了起来。他手中眼线遍布魔界,却丝毫不知赤灵王在何处,便有了个大胆的想法。季柯或许已经出了魔界。是以,隔几日便用一次分灵阵,去外界探查。 万澹明当然急切,他既然想到此举,自然狼王苏尔叶也能想到。 只是他用了分灵阵虽然能往外界,却大大减损了实力,故而也就在前几日,他才察觉太华山有一股微妙的气息,一路摸了过来。算来,那时正是季柯在海渊时。万澹明到太华山时,丹阳一行尚未归来,他不明所以,故偷偷藏身于剑门内休养生息。万澹明本就是大陆中人,剑门的剑意对他影响不大。 季柯打断了万澹明的话:难道就没有人发现过你? 我很小心。 殊不知季柯却是在想,堂堂太华山,竟能让人随意来去,看来防卫布置尚有许多漏洞需要补足,弟子也该加强戒心,他季柯能来,万澹明能来,还有谁不能来。 万澹明见他不说话,瞧了瞧外头天色,只催促道:尊上,我的分灵阵不能呆很久。快些与我回去。魔界众将士还等着你回去一统大局。 现在回去? 季柯沉吟了一下。 万澹明所说只是一小部分,还有很多问题没有理清。比如他是怎么被阴的,狼王固然难打,但要神不知鬼不觉暗算他,也不是件容易的事。而且如果是狼王手笔,大可直接杀了他,就算是因为杀不了将他扔至此处,难道苏尔叶就比万澹明更晚来此吗?不可能直到万澹明找上门来,都不露面。 这样,你先回去。季柯思忖了一会儿,苏尔叶这个人,心思狠辣,但论起计谋,远不如你,空有一身蛮力。你帮我瞧着那边形势。我过了这几日,就回渭水。还能再瞧瞧,狼王究竟想干什么。 你不走?万澹明吃了一惊,他还以为季柯会迫不及待与他走。 本尊前些日子,是想回回不了。如今实力大盛,要离开剑门,是随时的事。季柯双手一负,眯起的眸中,就多了几分算计,若只讲生死,杀了异端岂非省心。杀一个,与杀一双,有何区别。但说不定,苏尔叶就等着本尊回去。好瓮中捉鳖。 本尊不死,苏尔叶坐这位子,一定睡不安稳。他好战又多疑,手下对他也不是一条心。如何折他羽翼,你一定比我更清楚。季柯嘴角一勾,将这离心计,说得又随意又自然。 可万澹明紧紧皱着细长的眉头。 他心里还有些担心。 这种担心源于今日所见。 季柯分明与剑门中人交往过密。不过,只要他尚且知道自己姓甚名谁,万澹明暂时也不会多说什么。想到这里他便说:好,尊上既然无事,我做起事来,心中也有底气。身为一界副使,季柯这个位子坐了好几百年,不可能只自己一个孤军奋战,哪里是狼王说推就推的。树大根深,就算他坐稳了这位子,要想将自己的势力遍布魔界,恐怕也要花费不少年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