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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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柯:? 但见这位大师兄负手于后,平静而淡然道:我要剑门,在我不在的期间,完好无损。 这七日,你把诸明宣和松书凝留在这里,不许他们回去。季柯吩咐元真,诸明宣虽然瞧着没有脑子,毕竟是个丹师,保不准花花肚皮黑心肠,提防他使坏。 理由很好找的。利诱也好,威逼也好。反正这是你们擅长的嘛。季柯说到这里,突然还挺替自己心酸的。因为他就是这样被坑在了剑门。 说来好气。 昨天丹阳这样说了后,季柯完全有理由拒绝的,但他竟然一时没能开口。因为丹阳说,你身为剑门二师兄,地位就在我之下,替剑门分忧不是你份内之事吗? 季柯当时就道:你身为大师兄不是更适合分忧! 丹阳同意了:不错。然后转口就换了理由,所以你替我分忧,也是份内之事。 季柯一噎。 丹阳眼睛一闭:何况动脑这事,我不擅长。 季柯气笑了,你坑我的时候好像挺溜的,半点也没瞧见脑子艰涩动不过来。很好。跟他玩名份,既然如此,季柯如法炮制去找元真,二师弟替大师兄分忧,那三师弟替二师兄分忧,也是合情合理,说得过去的事吧。 元真:啊,风好大,听不见。捂着耳朵走了。 被扔在那里的季柯:比套路可怕的是玩套路的人无耻。 最终他悻悻地担下了这个活,为此一夜没睡,挑灯夜谋,将如何套牢丹门送上来的两个人这件事翻来覆去推敲了个彻底。第二天黑着眼圈敲响了元真的门。元真一开门见到一个面色惨白的人,简直吓了一跳:季师兄? 季柯扯扯嘴角。这声师兄叫得真顺口。 他将心中如何想的全盘托出,嘱咐说:诸明宣既然肯带徒弟来,说明松书凝这个人,对于诸明宣来说,是个极其重要的人。你们完全能通过弱的那个下手,以此为要挟,相信诸明宣只有乖乖听话的份。再说,他原本就有求于丹大师兄。 元真连连点头:松书凝应该是听诸明宣话的,只要将诸明宣稳住,依松书凝如今的功力,不会做出有损于他二人的举动。只消你们在七日内回来,我这边应该没问题。七日的话,遣一封书信给丹门,告知他们贵客无恙,对方也不会上门来要人。 季柯没被迫替剑门cao心前,剑门事务一向是元真打理。所以其实季柯和丹阳都不在也没关系,元真几个足以撑住剑门无忧。 但是,听说裴成碧将诸明宣看得很重,平日里对他极其约束。你这封书信,不知道能不能稳住裴成碧。对裴成碧这个人,季柯有些顾虑。 放心吧。元真爽快道,他眼下是最不用担心的人。 季柯一顿:嗯? 啊,我是说 季柯眯起眼:说实话。 元真左顾右盼。 季柯一拍桌子,痛心疾首:我为此一夜未眠,你还有事瞒着我? 元真顿时心里一软,老老实实道:因为他不想让诸明宣知道他在这里。所以行事诸多顾虑。必要时告诉他这一点,他一定会安份听话。元真又趁机抛出一句话,大敌当前,大义为重。怎么说也是名门正派,都懂的。 你们还名门正派?这种坑蒙拐骗的行事作风季柯简直要自愧不如。不来自己麾下发展真是魔界一大损失,大陆一大助力。 但是你这句话什么意思。季柯意识到了重点,裴成碧在这里? 对啊。元真无辜道,松书凝就是裴成碧啊。他反问,你不知道? 他知道个球! 季柯震惊地扔掉了圈圈画画了一夜的纸:什么都在你们鼓掌之中,对方玩个屁啊! 也没有。元真不大好意思地挠了下头,不巧剑门的功法较容易辨认对方所属宗派。松书凝一看就是实力不下于大师兄的人。又考虑到诸明宣出门,裴成碧竟然话也不多说。如此一想,松书凝便极有可能是裴成碧了。只是他不说,大家就当不知道。 季柯:那个丹门长老也不知道吗? 元真想了想:可能知道吧。 所以自始至终觉得瞒天过海的人,只有裴成碧一个? 季柯突然觉得不知道该心疼丹门宗主,还是心疼一下和他差不多处境的自己。 第18章 前往北荒 丹阳很快就带着季柯站到了剑宗大门前。 太华山的台阶蜿蜒有如长龙。几日前,季柯还爬得半死不活,顺便被松柏砸了一脸雪。如今与这熟悉的台阶又见面,心境也并没有截然不同。只是前头被狼追现在被人坑罢了。总之就是劳苦的命。 元明初将他提起带往太华山之时,季柯还想着能将这些愚蠢的道士骗上几遍。想不到如今自己挨了他们好几骗,也不叫骗,就是光明正大地坑。或许是自己太天真,早该从元明与他开的第一句口就知道这些剑修不是好人。 魔尊季柯仍然牢牢记着自己的身份,心酸了一下。 大师兄,二师兄。路上小心。 一排师兄弟站得整整齐齐在门口给他们送行。清俊者有之,可爱都有之,除了小师弟可用俏生生来形容,其余几位无一不是仙骨道骨,气质卓然。这样眉目含笑地同你说话,季柯恍然间都觉得自己当真与他们是同门师兄弟了。他暗自谴责了一下自己。 诸明宣揣着手哼哼:装得和真的一样。 丹阳二话不说,朝元真几个点点头,唤出惊鸿来,带着季柯就往北御剑而去。寻常人若不眠不休,以宝器代步,大约也要几日才能到北荒。但丹阳估计,以自己的速度,两日半足矣。三日后他将启程往西域。花费一日功夫去海下。如此一来,才能在七日内回到剑门。 天上风大。季柯先开始抓着丹阳的肩膀,后来手不知不觉地慢慢往下,渐渐挪到了对方窄细劲瘦的腰上。顺便偷偷摸摸捏了两把,掌下肌rou紧实,触感十分好。 一把油偷着揩了,没有得到制止,就容易揩第二把油。 见丹阳没有反应,季柯大着胆子把手再偷偷往下 你若再妄为。我就将你扔下去。 丹阳平静道。 偷溜下去的手又滴溜溜挪了回来。季柯冷哼一声:扔啊,老子迫不及待想走呢。 就你?丹阳似笑非笑,睨了身后人一眼。他本眉目清俊,这似笑非笑一眼间,带了不知道多少人不曾见过的风情,就是话不太好听,你若肯走上万步,我现在就踢你下去。 季柯:走去哪里。 你想去哪? 他想去哪。他当然是要回魔界。但是现下还回不去,如果没有丹阳带着,他估计都出不了太华山。识时务者为俊杰,当下季柯就认清楚了优劣形势,暂时先抱着这条美人腿。对啊,他忍气吞声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获得无上明剑,好回去看是哪个兔崽子翻了他的权么。岂能因为一时嘴上斗气,置大事于不顾。 所以季柯立马说:北荒,就去北荒。 丹阳轻轻笑了笑。 嗖地一声把季柯灌了满嘴风。 剑气破云,长空无影。半日后,丹阳不得不落到了地上。他本来估计自己应当能飞一日,到傍晚时分再寻个避风雨的去处歇半宿。但他显然错估了自己的耐力。寻常这种是难不住他的。丹阳握了握手心,破碎的剑心果然令他损伤极大。 因事发突然,季柯只觉得一直很平稳的剑晃了晃,然后丹阳就开始朝下栽去。仓促间,丹阳甚至没有找好落脚点,因此他们踉跄落地时,栽进了一片树林中。带了一身树叶。顺便惊动了林中飞鸟无数。 季柯呸了几口叶子出来,凝眉去看丹阳。对方虽仍面无表情,脸色却很苍白,连着额间的朱砂也黯淡了许多。他蹲下身去扶对方:你没事吧。 丹阳微微睁眼瞥了他一下,侧过头去,淡淡道:没事。 没事你靠着树调息什么。当人看不出你有气无力。 季柯抓住一切机会怼了他一句。毕竟丹阳横天霸地强势习惯了,像这种嬴弱的时候不多。 丹阳沉默了一下,干巴巴道:晕剑。 他长长吐出一口气:我调息一会就好。 一会是多久,要过夜吗?总得准备点吃的吧。季柯刚想开口。 丹阳却道:不许吵我。 季柯闭上了嘴。 行。 御剑的人是老大。只能靠腿的前任魔尊大大无话可驳,准备去远点的地方溜达几圈。 调息着的人又道:不许走。 不让说话不让走。最后季柯默默地盘腿坐在丹阳对面,盯了他三个时辰。从日头在头顶,到夕阳渐斜。暮色染鬓角。幸好盯着的人脸足够好看,才让季柯有这个肚量和耐心。不然他早就拍拍屁股走人了。想到丹阳和诸明宣在噬魂崖的评价他就暗自腹诽,喜好颜色不好吗?本尊要不好颜色能这么容忍你作威作福! 待最后一丝落日收尽,满天只余晚霞,丹阳才将体内灵气收起。幸得此地安静,他才好潜心让灵力转了两大周天,伤势缓和不少,体力也恢复了。 丹阳睁开眼,微微愣了一下。 季柯盘着腿坐在他对面,可能是等得太枯燥,因而睡得十分香甜。 难道他就这样坐了三个时辰? 丹阳心中有些触动。他虽然与元真一道商定,将季柯收为门下弟子,但实在是因为此人太过狡黠,即便是误入剑门,留着总归不令人放心。还不如让他为己所用,方便掌控。实在是因为此人太弱,不足以为惧,不然丹阳也没这么好耐心容忍他多事。 此刻见着这位便宜的二师弟毫不设防的面孔,丹阳心中头一回产生了淡淡的疑惑。 此人当真是诸明宣说的赤灵王?或是果真只有面目相似。 丹阳没有见过赤灵王,他虽然只擅长打架,却不代表一点不动脑子。天下之事若有凑巧,大多有所因缘。他不相信世上有无缘无故长得相似的人。所以即便是诸明宣无意为之,丹阳虽不多言,却记在了心上。 原本他此次之行,是没打算带上手无缚鸡之力的季柯的,从噬魂崖出来,才改了主意。 丹阳犹记得先前见青年换过剑门盛装后,眉梢眼角是遮掩不住的狠厉。季柯本身便如一柄匕首,不似大刀威慑重,却小而精准,闪着锋芒,不及妨就切入要害。如今他却在自己面前,睡得神魂不知,脸被晚霞映得红喷喷的。 丹阳定定看了会儿,伸手把人推醒。 我饿了。 他道。 季柯压根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梦中他还在魔界威武四方,醒来就不得不面对事实。醒醒吧那是过去了。你现在头上还有一个大师兄压着呢。而他还说饿了。 他松开腿,龇牙咧嘴地站起身,盘得太久全都麻了。季柯一边敲着自己的腿活动筋骨,一边细细观察丹阳面色。见他脸上已泛起红晕,不复之前苍白,心知已调息得差不多。又听他说饿,知道这尊祖宗估计是不会马上启程了。 季柯环顾了一下四周:我看看,嗯,你想吃兔子还是鱼?或者烤个鸟也不错。 丹阳想了想:都行。 在这等我一会。 季柯先前听到过水声,知道这附近一定有水源。有水源就意味着有鱼。兔子跑太快,眼下他一定抓不住。那就逮两条鱼吧。烤鱼还是不错的。他撸起袖子提步离开,完全不知道身后丹阳眼中流露出一种茫然。 季柯很快就将鱼带了回来,还十分肥嫩。不但有鱼,甚至掏了一些鸟蛋。火是不用他架的,丹阳信手一拈便是一团火苗。而后丹阳就看着季柯动作娴熟地烤了鱼,烤了蛋,将其中一半分给他,自顾自得意:我的手艺还是不错的。 或许他当真只是一个很弱的人。丹阳想。毕竟若是魔尊出了事,此刻早闹翻了。 他自季柯手中接过烤鱼,香味入鼻,与太华山上弟子做的鱼很不同。丹阳撕下鱼rou,放进嘴里慢慢咀嚼。十分仔细认真。仿佛嚼的不是食物,而是某种决心。 此后一夜无话。丹阳依然靠着树调息,季柯坐在他一侧,抱着手臂睡觉。丹阳看了看他,默默将燃着的木柴抽了出来,往季柯那边挪了一点。 第19章 北荒火炎 经此一歇,季柯莫名发现丹阳速度加快了许多。于第二日晚间月初升起时,站到了北荒的土地上。这里的天空仿佛永不见天日,一直是阴沉沉,偶尔天好时,能在西边透出些霞光。火炎洞就在北荒的最尽头,四周皆是炽热的熔岩。脚一踏上去,就能感受到那种能灼烧一切的热度。 他二人一身素净,站在此地,显得格格不入。 当然,季柯还是很喜欢这种环境的。魔界的天空也是如此阴沉,很少见天日,包括这种肃杀沉寂的氛围。令他有种回到老家的感觉。 这下方是滚滚熔岩,火炎洞就在熔浆之上。 巨大的山体本身就如巍峨的凶兽,在黑暗中静静矗立,炽热的浪潮从洞中喷涌而出,逼得季柯往后退了一步。丹阳凝出长剑,冰寒之气瞬时笼罩在二人身上,周身空气一阵清凉。季柯这才觉得好过一些。 等会你不要进来了,在外面等我。丹阳挽出一个剑花,嘱咐了一句,径自就要朝里。 季柯叫住了他:你就不怕我被别的猛兽吃了? 丹阳脚步顿了顿。就那么停顿间,季柯就贴了上来:一起走。 他所说的情形本来就很有可能会发生,丹阳也不能多说什么,可有可无地应了一声,就没管对方紧紧巴着自己胳膊的手。 丹阳是头一回来火炎洞。传闻上古时期,共工将危害人间的凶兽火蠡斩首于此,火蠡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地,它所触之处,皆燃起不灭妖火,仿佛它不甘的怒吼。此地妖火不断,逐渐便成了焦土,荒芜至此,没有生息,除了毒虫猛兽,没有生灵长留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