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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这解药,需两株‘南枳’才能制成。” 第22章 药丸 回到府里时天已渐渐暗了下来,城里人家都燃了烛火,夜市上的摊贩也点亮纸笼,远远望去,灯火明灭中一片璀璨。 从那好似不闻人间烟火的游云寺归来,深深吸上一口这市井气息,檀香方觉得踏实了些。只是偷偷瞧了瞧姑娘的神色,仍旧是心不在焉的,不禁有些担忧。 说来实在可气,那位大师之前竟然不将话说个明白,害得姑娘白费那么多功夫,结果还是不能拿到解药。 这几日姑娘为了解开那棋局,都清减了不少,她心中戚戚地想,姑娘现在该有多难受啊。 这她倒是多虑了。 其实韩素娥还算平静,说不上来气愤。之前乍一听到觉明的话,自己确时万般失望,可是随即就释然了,距前世自己病逝的时间还有十年,在这之前,仍有很多时间可以想法子。 能重活一世,已经算得上老天开恩了。 她心里头看得开,却不代表其他人也能这般乐观。 甫一进了屋,檀香就几次三番欲说些什么,见她一声不吭的,也不敢擅自开口了,就连沉香也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这一切韩素娥都看在眼里,待回到霁月楼,她才开口:“你二人不必如此焦急。” “姑娘要我如何不急,那和尚明明答应了制解药给您,却不把话给说清楚了,现在倒好,另一株药草上哪儿去找?”檀香越说越气。 “好了,”韩素娥轻声安慰:“如今我得到了一株草药,觉明大师也承诺想法子凑齐另一株。最重要的是,我寻到了治病的法子,这已经算是最大的收获了。” 好过前世的自己,一直不知自己身中奇毒,还以为是天生疾病。 檀香仍皱着脸:“可万一总是寻不到另一株草药该如何是好。” 她突然想到什么,眼睛一亮,面带希翼:“奴婢记得,那觉明大师不是说,他是替东家培育的药草吗,还说他东家有两株药草,既然如此,姑娘为何不去寻那人帮忙?” 檀香记得的事,韩素娥怎么不记得,可这事哪像她说的这般轻松,倘若她没猜错,觉明的东家十有八九是镇北王府的人,再细一点,极有可能是那个谢二公子。 谢景淞,前世与她毫无交集,这一世大概也不会有任何来往。更何况自己中毒一事,不知涉及了多少阴私,自重生以来,她连父母都没敢说,又怎能轻易告知一个不知敌友的人。 这件事,还得从长计议。 于是她耐心解释:“我中毒之事恐怕牵连甚广,觉明大师的东家必定不是常人,轻易招惹会难料结果,所以此刻,”她摇了摇头,“还不能随便找上门去。” “那姑娘为何一直不肯告诉夫人和将军?他们知道了定能帮你寻制解药。” 这是一直以来悬在二人心头的疑惑,却也正是韩素娥的顾忌所在。 提起此事,素娥神色冷凝起来,缓缓道:“我之所以不让父母知晓,是另有打算。” 烛火映着的光在素白墙上跳跃,她看向旮旯阴影处,好似有鬼怪要从那黑黢黢的地方钻出来。 “你们且想一想,我从出生起几乎不曾出府,身边皆是母亲亲信,而下这毒还需要一定时日,既然如此,下毒之人又会出自哪里。” 下毒之人会在哪里?二人起初不明,可仔细一想,顿时脸色不好。 “姑娘,既然是府里出了细作,那不更应该告诉将军和夫人,好严查此事揪出其人?”沉香有些忧心,万一那人还有后招…… “哪有这么简单。”韩素娥摇头否定了这个提议:“当年敢买通府内,并且把毒下到我身上的人,恐怕本事不小,而对方想要做的,难道仅仅是对付一个闺阁女子吗?” 她语气平淡,仿佛讲的是什么无关紧要的小事,却实实在在夹杂着阴谋与算计。 檀香和沉香听明白这话中意味,不由得背后一凉,冷汗涔涔。 “那……若是告诉将军与夫人,也不能查清幕后之手是谁吗?”檀香脸色发白。 告诉父母?起初她不是没有想过,可是话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首先她不知如何解释,其次倘若父母知道此事,依着母亲的性子,这府内恐将掀起一阵动荡,岂会不惊动那藏在暗处的人? 韩素娥眸色沉沉,暗得像屋外墨蓝的夜空,她行至窗边,从阁楼上遥遥注视着某个灯火通明的方向,意味不明。 “如今我打算暂且瞒着父亲母亲,待查清一些事情,再告知他们。” 敌明我暗,中毒一事,还得暗中寻找法子,私下调查,万不能打草惊蛇,功亏一篑。 “你们可明白?” 听了这话,两人神色一正,点点头,面上多了分肃色。 ~ 月朗星疏。 郊外没什么灯火,天上的弯钩儿散出柔柔光晕,这便是唯一的亮处了。 隅山被这样的黑夜笼罩着,无声无息,像一只静静蛰伏在地的巨兽。 顺着山脉,拨开挡路的花草树丛,沿着那千层石阶,便能瞧见半山腰上的游云寺。 半夜憋醒的小僧人慧可从塌上爬起来,被衣物被褥绊了几脚,迷迷糊糊出了房,抹黑走到后院的茅房,回来时却无意中瞥见师父的房中亮着灯。 大半夜的,师父不睡干嘛呢。他无声嘀咕,摇摇头进了屋,不出一会儿便鼾声又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