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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寒安静了许久,才低低地说:“我的脚没有被伤到。” 她可以自己走路的。 “不方便。”他答得简短。 孟寒想不明白:“哪里不方便?” 他忽地停止步伐,低下头看着她。 她抬起头。 这是她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看着他。 他的鼻梁很挺,眼窝深邃,平时总给人一种高深莫测的感觉。 周影评价过他的骨相,很适合大屏幕。现在看来,确实是能让人眼前一亮且印象深刻的长相。 孟寒与他对视了一会,她别过脸,说:“放我下来吧,我自己走。” 周淮生淡淡道:“等到了前边,我再放你下来自己走。” 后院大概是这套别墅的主人建来纳凉的,是以进来的两条小径颇有不同,一条是木板路,也就是刚才进来时的路,另一条则是铺了鹅卵石。 后者通常用来赤脚走,当作按摩脚底用的。 鹅卵石铺得不是很密集,石子与石子之间有缝隙在,是以并不适合高跟鞋行走。 孟寒伸了伸脑袋,看着地上的石子路,再看看云淡风轻的周淮生。 不免怀疑,为什么不走刚才来时的那条小路。 有种他就是故意而为之的笃定感。 但是她又问不出口。 自打一年前两人认识以来,一向都是周淮生决定做什么,她的顾虑和拒绝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 她遇到什么问题,他知道了便会帮她解决,但从来不多说些什么,她都是在事情处理完了才知道。 比如明导的那部戏,本以为无望了,结果他从中帮忙拿下。 孟寒不得不想起一件事,一件很久远的事。 当时她随着父亲去见商业合作伙伴,一众人群里,周淮生是最引人注目的那个。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是他年轻以及上乘的长相,在清一色白发苍苍的老头子里,他的年轻和英俊,使得他成了鹤立鸡群的那个存在。 在场的两位年轻人就他和她。 老头子们怕她烦闷无聊,便把她安排在了周淮生旁边落座,说是年轻人有共同话题聊。 第一眼,孟寒对周淮生产生了一种怵意。 他当时带着一副眼镜,是金银色金的边框,加上他脸上没什么表情,把他衬得除了浑然天成的精英感外,便是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感。 因此,孟寒安静地坐在他身旁,连呼吸都缓慢放轻了许多。 说话声更是降低了不少。 父亲以为她是害羞,打趣了她两句,说:“淮生是德国留学回来的,你不是最近对德语感兴趣吗,正好有什么问题可以请教他。” 周淮生当时看了孟寒一眼,极淡极清的一眼。 他的回音也是淡淡的。 像是出于礼貌,才做了这么一个举动。 孟寒很尴尬,匆匆说了一句:“那是拍戏需要。” 父亲笑了下,说:“那你们年轻人好好聊。”说完他和其他老头子转移战场去客厅泡茶。 餐厅就只剩她和周淮生两个人。 虽然这些年借着拍戏的原因,她也接触了不少男艺人,但和异性之间始终走得不是很近,她也没有欲望去了解他们。 她的心思全放在了陆迟砚身上。 其他男人从来不在她的选择内。 她对周淮生也是抱着这样的一种心态。 她认为两人就是一次聚会上的点头之交,反正他们的工作全无交集,人生规划全然不同,以后大概也不会再有见面的机会。 想罢,礼貌什么的全被她抛在脑后,她干脆沉默着,只一个劲地吃东西。 当然她也不敢吃多,以防胖了,不益于上镜,之后还要上健身房减肥。 餐桌上环视一圈,最后她专挑螃蟹来打发时间。 原因无他——螃蟹剥壳比较花时间。 她手持钳子,咯嘣咯嘣地将一根根蟹腿的壳子夹断,而后再一点一点地把蟹rou挑出来。 一旁,周淮生刚回复完消息,听着这声音,他忽然朝她的方向看过来。 很有深意的一眼。 事后回想,孟寒觉得当时她的脑袋绝对被门夹了。 不然怎么会在周淮生看过来时,她懵懵地问了一句:“要吃蟹rou吗?” 她到现在也搞不明白,为什么当时就问了这么一句。 哪怕是本着礼貌的意思,也不该是这么一句。 周淮生惊讶了一下,不过也就是那么一瞬间的事,他恢复常态,而后把装着剥好的蟹rou的盘子移过来放到自己面前,再把自己那份盛着蟹腿的盘子摆到孟寒面前。 当即,孟寒就傻眼了。 事态发展出乎她的预料之外。 就在她震惊不知所措之际,周淮生淡淡地说了一句:“有劳。” 话毕,他调了一碟新的酱汁,蘸着蟹rou食用。 他用餐时很是斯文,举止之间像是训练过一般,很文雅,同样的也很有观赏性。 她看着他,他安静地食用,许是她看得久了,他还侧过脸来,看看她,再看看一旁等着处理的蟹rou。 此情此景,孟寒风中凌乱,随后又是咯嘣咯嘣的声音响起。 聚会结束之际,一行人在停车场告别,父亲拍了拍周淮生的肩膀,说:“以后还要多麻烦你照顾一下我们家小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