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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一侧脸间,姜漫眼睛一亮。 她总是听宫女们念叨,工部有位性情古怪的大人,出身吏部尚书府,金尊玉贵,却偏偏喜欢研究水车犁耙之类,成日只知道关在工部与木料铜铁作伴。 “娘娘娘娘!快瞧!那便是史大人了!” 姜漫失笑。她成日里听这帮小丫头念叨。 “巧了。”她看着那年轻人道,“这个也与我一起念过书的。” 梨儿睁大眼睛:“娘娘好生厉害呀。蒙小将军和史大人都是了不起的人。” 姜漫:“巧合巧合。” 她站在汉白玉台阶下,笑而不语。 史岱焕出来后神情有些激动的样子,走得很慢,不知是不是还要等什么人。 他不经意抬头,瞧见姜漫,先是一怔,似乎没反应过来,随即立刻下跪,行礼:“见过皇后娘娘。” 姜漫叹气:“不必行此大礼。昔日一别,真是许久未曾见过了。” 史岱焕抹了抹汗,苦笑:“娘娘抬举。” “微臣当年少不更事,万分愧疚不知进取带累娘娘。”他想起曾经年少第一次见姜漫,心砰砰砰跳,他脸红得跟什么似的,说一句话都羞涩得不行。 “听闻史大人已经做了父亲,恭喜恭喜!”姜漫笑道,“宫里头冷清,史夫人无事可入宫找我玩儿。顺便将府上千金带来,北苑里几位太妃是极喜欢看孩子的。” “是,一定。” “你在等蒙小将军?”姜漫看了眼承平殿,陈公公瞧见了她,正一溜烟带人小跑过来接驾。 这阵势对于常入宫的大人来说见怪不怪。 史岱焕还是第一次见。他忍不住笑:“陛下还是一如既往在乎娘娘。” 显然,这傻小子想起当年之事。想起他那时候跟姜漫一组,总是莫名其妙被人揍。 疼归疼,他总是过了就忘。也记不住。 还是后来,姜漫离开京城,蒙磊要随父亲前往西南,出发前一晚,偷偷跑来,由于心虚,不敢当面说,给他枕头下塞了个纸条。 上书:“知道为啥你老是挨揍吗?因为你离姜漫太近了。林见鹤很小心眼,你注意点。还有,就是,给你套麻袋下黑手是我干的,当然我是被逼的!你千万不要记恨我,拜托。还有还有,姜漫回京了你要立刻告诉我!!!”拜托二字后面还加了个哭泣祈求的小人。 他纵然是个傻的,看到这里还有什么不明白。 不由眨眨眼睛,呆呆“啊”了一声。 “原来,林见鹤爱慕姜姑娘么?”他挠挠后脑勺,有种愧对林见鹤的羞惭。 回想,想靠近姜姑娘,大抵是她太美好了,人人都想靠近。 他还特意去七皇子府见林见鹤,结果被陈公公告知林见鹤病了,不见客。 后面便一直见不到面。 再见,林见鹤已与姜漫大婚。 林见鹤仿佛不认识他这个人。他也不敢再靠近林见鹤,索性熄了心思。 姜漫回京之事他写信告诉了蒙磊,却迟迟收不到对方回信。 昔日同窗时光是美好的,愉悦的。他见到姜漫自然高兴。说来,自从林见鹤与姜漫大婚,他便没有机会见到姜漫。 今日见到,竟然恍如隔世了。 陈公公见两人聊得这样投机,心道不好,这还了得。 他忙上来打断:“娘娘可是来见陛下?外头风冷,快随奴才进去罢,不然陛下该心疼了。” 姜漫摆摆手:“你先进去回禀便是,我还有事。” 陈公公心里叫苦,您能有什么事,再聊一会儿陛下醋缸都要打翻了。 正想着,殿内又出来一人。 一身银甲,英俊硬朗,眸子炯炯有神,眼含星光。 姜漫不由挥手:“蒙兄。” 史岱焕惊喜回头:“蒙兄!” 蒙磊闻声转头,看见两人,目露兴奋,立即大步飞来,如一片壮阔的云。 “姜漫!史兄!” 陈公公心里咯噔一下。 蒙磊拍了拍史岱焕和姜漫肩膀,力气之大,让姜漫险些没吐血。 她甩了甩胳膊,拍了蒙磊一下:“不错啊,蒙将军!” 蒙磊咧着嘴憨笑,脸颊有些红:“嘿嘿,当不得当不得。” 他想到什么,两只大眼睛瞪向史岱焕:“好你个史岱焕,忒没义气!亏我再三强调要给我来信。你竟一封也不来!” 史岱焕白嫩的脸涨红,忙道:“怎会?自知道姜姑娘的消息,我每月书信一封,怎会没有?” 蒙磊狐疑:“当真?” 史岱焕急了:“当然!我岂是那等阳奉阴违的小人。” 姜漫眼睛眨了眨,什么从脑子里闪过,她狐疑地向陈公公瞧了眼,果然看见陈公公心虚的眼神。 她清了清嗓子,道:“路途遥远,信送丢了也是有的。我相信,史兄绝不是那等小气之人!他说写了便写了,蒙兄也是,怎能怀疑史兄的一片朋友之心!” 蒙磊有些尴尬,又拍了拍史岱焕肩膀:“怪我怪我。” 史岱焕给他拍得脸色都发白了。 “咳咳,无事无事。”他忙躲开一些。 姜漫干笑两声:“今日难得一见,再见不知何时,当喝酒即兴才是。” 蒙磊想到什么,小心地看了眼承平殿方向,努力不着痕迹往左挪了两步,站姜漫远一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