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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罢,她便往外走:“你自己睡罢。不管你是想在雪地里吹风,还是想生病,凭你自便。我不管。” 林见鹤不知何时,瞬身便出现在姜漫身边,抓住她的手,不许她走。 “我不是假的。”他冷声道。 姜漫:“哦。凭你说一句我就要信?” 林见鹤知道她拿着不睡觉之事生气。不告诉她缘由,她可能要一直生气下去。 这个梦,真的很真实。他想。 告诉她似乎也无妨。他心头掠过一丝念头。 “我告诉你。”他终于下定决心似的。 “谁稀罕听。”姜漫仍往外走,“你爱什么就做什么,左右我也管不着。” “我不睡觉。”林见鹤轻声道,“是怕睡着了。” 姜漫顿住,缓缓回头,张了张口,嗓子发干:“何意?” 林见鹤眸子看向别处,淡淡道:“你说我是假的,其实你才是。” 他道:“我睡着了,你就不见了。这一切,都是一场梦。” 姜漫脸上一片空白,她不知道自己心里是什么情绪,连最基本的语言,都无法说出来。 她只抓着林见鹤袖子,死死攥着。 空气中唯闻她艰难的呼吸声。 “呼——” “呼——” “为什么,会是梦?”不知过了多久,她才说出一句话来。 “这已不知是第几场梦。比前几次都更好些。”林见鹤抓住她的手,将她攥紧的手指一根一根拨开,轻轻揉了揉。 姜漫笑得难看:“我说这不是梦,你信吗?” 林见鹤摇了摇头:“你前几次也这样说。最后,你还是不见了。” “我不会不见。”姜漫抱住他,越抱越紧,头深深埋进他脖颈,呼吸相闻,气息相接。 她在林见鹤唇上亲一下:“你才不是在做梦。我是真的,这个吻是真的。” 她又抓住林见鹤的手,握紧放到自己脸上,摩挲着脸颊:“你感受到了吗?肌肤是热的,是鲜活的。这才不是梦。” 林见鹤的手颤了一下,垂眸,盯着她的眼睛,清晰道:“这就是梦。” 姜漫一瞬间,心里酸涩得无法自已。 她以为上辈子她的死给他造成的阴影够重了。 可她还是低估了。 他不能相信,蒙蔽自己,甘愿做梦不醒来。 “林见鹤。”姜漫道,“这不是梦。我可以证明。” 第115章 心疼 115 林见鹤淡淡道:“怎么证明?” 姜漫知道, 自从那一日萧贵妃挟持她在地牢见到真正的梁玉琢,林见鹤精神便有些问题。 他对很多事避而不谈。姜漫当时只认定自己上辈子坏事做尽,认为林见鹤也恨她, 也要以同样的手段对付她,这让她很痛苦, 一想起心就疼得厉害。 她上辈子亏欠了林见鹤。尤其她死后, 林见鹤所做之事,让她受尽煎熬。意识到自己心意后, 更加悔恨难受。 林见鹤避而不谈,她也逃避最终审判的到来, 欺骗自己,假装一切都没有发生。 他们两个人,都装作若无其事,维持着目前的平静。 可是这个坎, 终究是要过的。 她大抵知道了林见鹤的心意, 她并不自得,并不松了口气。她只是心疼。心像是给一只铁杵狠狠捶打, 钝钝的疼,牵扯四肢百骸的疼。 林见鹤那些密密麻麻的感情, 像一张巨大的蛛网,将他自己包裹其中, 蛛丝嵌入皮rou,深入骨髓,勒进魂魄,早已完完全全与他的骨血融为一体。若要强行抽出,除非将他抽皮扒骨。 姜漫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有了这样深的感情。回想上辈子,他们一起依偎取暖, 两个小可怜。他们一起待的时间太长,做过的事情太多,她想不起,哪件事让林见鹤感情那样深刻。 林见鹤以感情为丝,为自己织了一张网,将自己牢牢缚在其中。而姜漫,被他紧紧看住,放在网的中央。 原来,她是猎人,他是猎物。 她若撕了网,便是将他也撕得四分五裂。 她理性剖析自己内心,很心疼,也很内疚。 她对林见鹤的好,不及他对自己的好。这让她很难过。 大梁民间传说中有一种以情为食的魇。她恍惚觉得,林见鹤就是那只魇。 “林见鹤。”姜漫道,“正好,我们还有许多事情没有讲清楚,今日就一起来说明白。” 林见鹤眼睫颤了颤,笑问:“这便是你证明的法子?” 姜漫拿出帕子,替他擦了擦鬓角湿发上滴落的水珠。 她索性起身,走到他身后,接过陈公公擦头发的布巾:“陈公公先出去罢,我与陛下有话要说。” 陈公公从方才便心神不安,听了姜漫此话,只得道:“是。奴才们这就退下。” 他注意到陛下身上气息黑暗,有些担忧。 姜漫用布巾笼住林见鹤长发,将发梢水渍吸得差不多,便丢开,重又拿了一块干燥的,细细柔柔地擦拭。 林见鹤的头发很黑,像缎子,柔亮光泽。 她的手指从发梢穿过,那柔软的发丝,像林见鹤柔软的内心。 不管他外表多么残忍凶悍,他于感情上,永远是小时候那个知道母亲给他取了名字,便一心一意认定母亲是爱他的,将这份爱牢牢记住,仿佛能从中汲取养分,以此活下去的小孩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