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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并不怕自己掌控之中的事情出什么意外。 他只是知道,有些事情,并不在他掌控之中。 “派去的人还没有传消息回来?” “禀主子,没有。”暗处突然出现一道声音回答。鬼影一般。 要是姜漫在这里,定要吓一跳。她刚才待在这里,把这大殿转遍了,没有地方能藏得下一个人。 “砰!”林见鹤扔掉奏折,苍白的脸,眼睛有些发红。 “让他们三日之内传回来。” * 芷兰殿里那群秀美的宫婢领着姜漫去工造司见王大人。 姜漫心里迫不及待,只想快些做出来。她有种预感,自己的时间并不多。 她们穿过北苑时,一道声音叫住了她:“姜姑娘?” 姜漫疑惑回头,一眼认出那人:“是你。” 她记得这宫女。 那一晚上在祠堂,就是这个宫女,奉了贵妃的命,来收拾姜柔。 她脾气那样暴戾,将姜柔打得半死,休养了好久。 姜漫对这个宫女印象很好。 她笑了:“你在这里等我?” 玉竹上前行礼,道:“贵妃在前头花园,听闻姜姑娘在芷兰殿小住待嫁,想与姑娘聊聊天解解乏,今儿我去承平殿请姑娘,被陈公公回绝了。” 姜漫盯着她看,目不转睛。 玉竹视线微垂,与她身后那些秀丽文雅的宫婢没有两样。 她要更沉稳些。 不要说暴戾,她圆滑得一丝棱角都没有。 姜漫道:“你还记得来永昌侯府那一回吗?” 玉竹一怔,睫毛微颤,温声道:“是祠堂那一晚吗?奴婢只是奉命行事,姑娘不必挂怀。” 姜漫道:“这样说来,贵妃帮了我一回,我很是感激,既然娘娘在前头等着,我怎么好过而不见。我这就随姑娘去拜见贵妃。还请带路。” 玉竹道:“陈公公今日说姑娘身上有病气,怕冲撞贵妃,故而回绝。姑娘如今身体可好?” 姜漫眼睛一眨:“也是,是我思虑不周,还是待病好后再行拜见。还请替我向贵妃赔不是。” 她越说,心里越奇怪。 这姑娘给人的感觉,与那晚分明截然不同。 那晚的姑娘,脾气大得惊人。语言颇为锋利,浑身长着刺。 这姑娘,水做的,小心翼翼,圆滑温润。 分明是两个人。 “对了,那晚随你一起来的宫女叫什么?我一直好奇,她那么高,那么壮,宫里竟可以进来这样高的宫女吗?” 玉竹平静道:“那是小九,她因贪吃,得了急症,已经不在了。” “奴婢这便去向贵妃回话。姑娘万安。” 姜漫看着玉竹离开的背影,从乖顺的步伐,到毫无差错的背影,一寸一寸都看在眼里。 “姑娘?”旁边的宫婢有些担忧,“可是玉竹有何不妥?” 她们都很紧张姜漫。 “哦,没事了,我们走吧。” 萧贵妃那样身份,怎会一日两次遣人来召自己? 她有什么急事?方才她本打算去试探一下,玉竹的话却好像提醒她该听陈公公的,不要去。 这人太矛盾了。她到底是贵妃的人,还是陈公公的人? 姜漫想到了红雪。手指捏紧图纸,加快脚步:“快走吧,王大人还等着。” 玉竹回去复命:“姜姑娘称身体带病气,怕冲撞了娘娘。她托我替娘娘问好,说身体好了马上向娘娘请安。” 萧贵妃以手支额,懒洋洋地盯着园里落花,目光慢慢地,慢慢地冷了下去。 “回宫吧。”她道。 * 三日后。 林见鹤在承平殿批折子。忽闻殿外喧哗,不禁皱了眉头,戾气方起,听见一道清脆的笑声。 宫女们发出惊奇的欢呼,什么东西吱吱呀呀在外面跑,发出“哐当”“哐当”的声音。 陈公公忙进来,脸上表情有些奇怪:“殿下,是姜姑娘。” 林见鹤放下笔起身,负手立在窗边,他循着声音往那个身影看去,便看到姜漫穿着绿色的衫子,骑在她画的两个轱辘的物事上。 她的脚下蹬着什么东西一圈一圈转动,那个木头做的大件东西就慢慢地向前滚动。 她竟没有掉下来。 旁边许多宫女太监被她吸引,都伸了脖子去看。 承平殿前是朝臣觐见的地方,青石板平整,空旷。她一身绿衫子,笑声洒落在空气中,与这宫殿仿佛两个天地。 林见鹤眼底情绪翻涌,他道:“查到了吗?” 陈公公抹了把汗:“自姜姑娘十五岁,暗部便遣人暗中保护。姜姑娘在漫水的生活,事无巨细,都汇集成册,报到京城。这几年,姜姑娘并没有任何异样。” “那便是十五岁之前有异?”林见鹤的声音低沉,暗哑,戾气横生。 “十五岁之前确是有异。” “姜姑娘前后判若两人。”陈公公嘴唇泛干,艰难道,“十五岁之前,姜姑娘……很温顺,据邻里所说,那家人打她,她便乖乖挨打。他们欺负她,她便闷声忍受。她话极少,胆子极小,别人吓她,她便求饶。” 陈公公光是说着,都感觉这不是一个人。 林见鹤目光盯着骑在木车上的人,低声笑了笑:“是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