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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思渡的手指攥了下袖口,转头看窗外。 顾淮久违地找回了点欺负人的恶劣和痛快感觉,几乎是贴在他耳边,用只有他能听见的声音说:“对,你那么聪明,一直都知道我喜欢你。” 顾淮靠得那么近,声音又压得很低,说出的每个字都带着低音炮的质感冲撞在他的耳膜上:“那你是不是也很清楚,我想和你上床。” 林思渡后背颤了一下,嘴角抿成线,伸出一只手,指尖轻抵在顾淮心口的位置,把顾淮往车座的另一边推了推。 顾淮说话时的气流贴着他的耳畔飘过去,烫得他耳尖灼热,他转过来,背对着顾淮,闭上后再睁开的眼瞳一片清明,声音清寒:“你装不下去了?” “你不都识破我了吗?”顾淮扯着嘴角笑,“我再跟你装,多虚伪。” 既然林思渡什么都明白,他忽然也很想没什么耐心地把自己的旖旎心思全剖开来给他看,让他看看自己到底有多喜欢他,到底想存了多少想把他从云端拉进人间的恶劣想法。 可是,明明这只是一部分,很小的一部分—— 他其实更想把人圈在自己的地盘上,阳光雨露供着,精心呵护养着,不让风吹日晒。 告白的话有那么多,他偏偏挑了最恶劣的那一句。 车在林思渡寄存行李的休息区附近停下,刚自己玩了一圈的谷忱迎过来,正要打招呼,发现这两个人之间的氛围好像又不怎么对劲了,比股市还多变。 能跟顾淮长时间打交道的都是聪明人,谷忱无奈地冲顾淮笑了笑,示意自己先走了。 林思渡的行李箱就放在屋子角落里,没有什么特点的黑色行李箱,顾淮却能一眼认出来。 给黄教授买的那两只翡翠镯子有些过度包装,盒子上系了段很长的红丝带,打了个林思渡看不懂的结,他扯了好几次没有弄开,顾淮就抱臂在一旁看着他,两个人都不说话。 在林思渡想找把剪刀的时候,一只手伸过来,找到其中红丝带的一段一牵,丝带散开,层层叠叠落在了顾淮的手心里。 “谢谢。”林思渡说。 “不谢。”顾淮抓着丝带的一端抖开,“简单。” 林思渡低头把镯子收进旅行箱里,站起来等眼前的黑色块消失,看见顾淮倚靠在墙边,玩那一段红色丝带。 顾淮打了个结让丝带闭合,套在双手指根处,手指简单翻动两下,双手递到他面前:“看,小乌龟。” 他的声音还是挑衅的,眼睛里却闪过了几分小心。 林思渡停住脚步,淡漠瞥了眼:“不像。” “怎么不像,要我说,你来玩你根本弄不出来这种。”顾淮边嘲边换了个花样,“喏,降落伞。” 这种小朋友的把戏,顾淮却玩得这么熟练,两只大手攀着“降落伞”举到他眼前时,他忍不住伸手拨了一下红色的丝带。 “挑旁边那两根,能换个形状。”顾淮大声指挥。 林思渡不听指挥,丝带软趴趴地散开在他双手的五指和手腕上。 “笨。”顾淮得意地说,“我就说没那么简单吧。” 手上的红丝带还沾了对方的体温,顾淮伸手一拉,丝带柔韧地缠在了林思渡的手腕,贴着他腕内雪白的皮肤,一点点收紧。 “林老师。”顾淮说,“今天下午从南城往A市的航班只有三小时后的一架,天意要你跟我一起走了。” 林思渡的手指紧了紧:“我……” 手机的振动声打断了两人之间的对话。 “我要接电话。”林思渡说。 “去。”顾淮松手。 这是一条来自于学校实验室的视频请求,因为有论文合作,林思渡在毕业后和导师的实验室也一直保持着联系。 “学弟你好。”视频那边是个穿着白大褂的女生,“下周校庆的邀请函我递送到了你的邮箱里,你记得查收一下。” “好的。”林思渡说。 “校庆当天,有珠宝鉴定系的公开课,你可以以毕业生身份来旁听吗?给我们撑一下场面。” “可以。” “刚好。”女生把镜头对着实验仪器给他看,“你毕业前没做完的那个项目,可以过来收尾了。话说,大一最近有个新进来的傻蛋违规使用了怀宇艺术珠宝的商用鉴赏成果被追究了,院内最近抓学术抓得特别严格,大家都在头疼呢。” “会去的。”林思渡说。 他接视频电话的时候戴了耳机,顾淮听不见那边说了什么,只能看见屏幕里有一个女生,而林思渡一直在做肯定回答,干脆利落。 一种不服和不悦的焦躁感,忽然就占据了他情绪的主导地位。 为什么林思渡今天反复拒绝他,对别人却很有耐心。 “你回来,论坛的图楼又要更新了。”实验室里的学姐和林思渡熟悉,开了点玩笑。 “最好不要。”林思渡断开了视频电话,开始想自己的行程。 顾淮说的没错,他如果想今天从这座小城市返回A市,就只有一架航班可以选择,或者,他可以绕去旁边的城市。 如果是听顾淮的提议,选顾淮乘的航班的话,他得纠结一下头等舱和经济舱的价格。 他是个坐不起头等舱的穷苦珠宝鉴定师。 站着有些累,他推着行李箱,与门边抱臂站着的顾淮擦肩而过,想去院子里的石凳上坐着犹豫一下,却没注意他从顾淮身边走过时,顾淮瞬间差到极点的脸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