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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晚。 江心月从窗边转过身来,衣着朴素,发饰简单,却叫人觉得她更为出尘脱俗,傲然独立,她走到桌前,挽起袖子磨墨,问道:昨日为何没来? 周素心接过墨锭,轻轻地研磨,夙哥哥和他的妻子来广陵了,昨日到的府里,所以没有时间过来。 平日里两人谈话时曾提到过,因此周素心也不隐瞒,她这话让江心月的心中生起了波澜,当初无相寺的那桩事她不以为意,谁知永安侯府的那位小姐竟然能凭着这事当上了世子妃,在佛寺的山道上往男人身上扑,为了抢一门好亲事,如此不顾脸面。 想到那个人,江心月心里揪了一下,那一次次的偶遇,怎么会是巧合,连周念桐都看得出来,她又如何不知他的心意,起初她是被他的风姿吸引,比以前她看过的那些大明星还要好看,因此她禁不住多看了几眼,后来他故作偶遇地出现在她面前,她既觉得好笑又忍不住动心,在书肆前,在错风楼里,在赏梅宴上,他的这些用心,她都看在眼里。 可谁能想到他去娶了别人,而她也差点进宫,皇上一大把年纪了,比她父亲都老,当听到那个消息时,简直就像晴天霹雳,以她的性子当然不会进宫,但她的父亲母亲居然默许了,说什么皇命难违,那一刻她冷了心,再也没有留恋地逃离了京都。 虽然没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但她并不后悔,她还可以依靠她的才华来谋生,万万没想到的是,请她当夫子的人家居然是他的外祖家,而如今他也来到了广陵。 夫子你怎么了?周素心见江心月神色有异,轻声地问了句。 江心月回过神来,摇了摇头,今日我们就来咏菊,你先写一首我看看。 周素心道了声好,提起笔沾了沾墨汁,安静地思忖起来。 此时江心月也拿起笔来在宣纸上写下了一首诗,以诗言志,直抒胸臆,写完后她把笔搁下,又走到了窗边。 周素心磕磕绊绊写了四句,正想拿给江心月指点,忽然看到了她写的诗,仔细地读了一遍,顿时佩服不已,尤其最后那两句宁可枝头抱香死,何曾吹落北风中,足可见高洁孤傲的品性,若是她能写出这样的诗,夙哥哥会不会对她另眼相看。 此时,顾宁正在一家银楼里看头面。 掌柜的把最时兴的样式摆了出来,璀璨夺目,满室生辉。 目光从头面首饰上慢慢扫过,顾宁忽然开口道:珍珠,我看到街上有卖冰雪冷元子的,你去给我买一碗来。 珍珠应了一声,往街上走去。 掌柜的开口道:还有几套头面在里面,夫人要不要去看看? 顾宁惦记着昨日进入广陵时在街上看到的香囊,那是她给哥哥做的,却戴在了别人身上,那人似是有意引她来此。 在她迟疑之时,掌柜的拿出了那个香囊,外面有护卫守着,顾宁多了几分底气。 她跟着走了过去,掌柜的把里间的帘子一掀开,顾宁的目光瞬间顿住。 顾寒看着她轻声唤道:阿宁。 再也顾不得什么,顾宁疾步走进里间,眼中全是惊讶和疑惑,哥哥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在京都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还有为什么要用这样的方式跟她见面。 顾寒看着她道:你坐下,我慢慢跟你说。 第113章 里间安静至极, 顾宁默默地听完,迷茫地看向他,轻声问道:那我是谁? 叫了两辈子的哥哥忽然跟她说他不是她的哥哥, 她的亲哥哥早已夭折, 他是被徐氏收养的孩子。顾宁一时不知作何反应,她从记事起就叫他哥哥,他们相依为命, 是最亲的亲人,永安侯府里那些人虽然也跟她有血缘关系, 但都不算亲人。 侯府里有好多人私底下议论,说她不是侯爷的孩子,顾宁从来不把这话放到心上,是不是永安侯的孩子她不在乎,但她在乎自己是不是顾寒的meimei,她不想活了两辈子连最在乎的哥哥都是假的。 顾寒握紧她的手, 你是我meimei, 永远都是。 珍珠把冰雪冷元子买回来时, 顾宁已经坐在了外面的椅子上, 看上去表情平静,藏在袖中的双手却攥成了拳, 此刻她的内心极不平静, 甚至使劲儿掐了掐自己的手, 看看她是不是在做梦, 一下子有些混乱,她还需要一点时间来平复。 小姐,您要的冰雪冷元子买回来了。为了这一碗冷元子,她找了三条街, 也不知道小姐是从哪里看到有卖这个的,端回来都不大凉了。 顾宁拿起白瓷勺舀了几勺吃,味同嚼蜡地咽下去,不知不觉地吃到了底,把勺子搁下,起身回府。 马车驶动,顾宁轻倚着车壁,眉头微微地蹙着,为什么哥哥不能跟她流着一样的血,而侯府那些轻视她欺负她的人又跟她有斩不断的血缘,她知道自己有些求全责备了,即使没有血缘,他们也还是兄妹,但她就是不太高兴。 顾宁把这种莫名其妙的感觉往心底压了压,想到上辈子从萧译那里听到哥哥的死讯,兴许那时哥哥也没有死,也是像如今这样被人找到,要回到他自己的国家去,这样一想,她好受了不少,不用再担心他会在战场上遭遇不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