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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了一段比较陡峭的山路之后,马车终于平缓地停了下来。刀疤男在马车外叫着,“下来吧!” 荀香掀开帘子,见眼前是一个巨大的山寨寨门,整个山寨依山而建,处在山中的制高点,有地形之便。很多山贼都从山寨中涌出来看今日的战利品,可看到眼前的姑娘不仅没有被绑,还悠闲地到处东张西望的时候,全都不解地看向他们的二当家。 刀疤男暗咒了一声,“大当家在哪里?” “在主厅呢!” 刀疤男对荀香和绿珠说,“跟我去主厅吧,大当家就在那里。” 荀香点了点头,刚要往前走,忽然听到一个女人呼救的声音,“救命啊,你放开我!我不要当什么压寨夫人!” 她侧头看过去,见一个一身红妆的女子正朝这边跑过来。待跑近了,她才发现,这不是李扁?! ☆、第八十九本经 李翩翩见山寨的门前有很多人,便拔足往那边跑,待看到立在人群中的荀香时,猛地停住脚步,追她的几个山贼也刚好逮到了她。 李翩翩本来依约在敦煌城等待沙无寻。 等了足足七天,派去探查的手下才禀报说,大军已经拔营回大梁了。她恨死了沙无寻,疯了一样在沙漠中寻找三哥的下落,带去的手下不是被风暴掩埋,就是被风沙吹散,到了最后只剩下她一个人,千辛万苦才走出沙漠,倒在敦煌城前面。 国破家亡,亲人几乎全都死了。她有时也会想,自己当初嫁给慕容雅到底得到了什么?失去父兄的疼爱,远离家乡,以为嫁的是全天下最风度翩翩的王爷,会收获最让人艳羡的爱情,没成想到了越国国都方羽,自己却独居在王府六年之久。 六年,足以把对一个人满满的期待熬成苦茶,自斟自饮,有时一路北望,故乡模糊得就像是梦里的一个影子。那累累黄沙的大漠,那可纵马驰骋的草原,全都成了心口的月光。 她以为她的生命就要在敦煌城前完结,好还给四年前,惨死在自己父兄手底下的荀家军,荀梦龙,还有那个少年时期与自己说不上是冤家还是朋友的荀香。 可没想到自己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身处这个山贼寨子,山贼中的一个脸上有刀疤的男人,还要强抢自己为妻。也曾想过一死了之,却放下远在千里之外的那个人,还想再见他一面。 她想方设法逃走,却因为对方人数众多,自己不熟悉地形,而次次被抓了回来。今日就是她和那个二当家要成亲的日子,若再不能成功,她也只有一死了之。 可她为什么看见了荀香?那个已经死了四年之久的人?到底是自己眼花,还是老天给世人开了个天大的玩笑?! 荀香见李翩翩停下脚步,知道她已经把自己认了出来,故作镇定地看着天空。 刀疤男走到被制住的李翩翩面前,不耐烦地说,“臭娘们,要不是看你长得还有几分姿色,性格也够辣,爷爷早就把你卖到妓院去换几个钱了!识相的老老实实跟爷爷成亲,保证让你做个大的,不愁吃穿,否则……” 李翩翩却没心思听刀疤男的话,只是盯着荀香,再度确认了一遍问,“你……是不是我认识的那个人?” 声音不大,却足以让荀香听见。 绿珠也曾在永川见过李翩翩,对她也很有印象。但她见荀香没有反应,自己也不敢贸然相认。荀香忽然笑了一下,走到刀疤男和李翩翩面前,故作轻松地问,“这位想必就是大哥要娶的姑娘吧?真是貌美。” 李翩翩仍然记得荀香的声音,听了她说的话,更加肯定,“荀香,是你对不对?” “哎哟姑娘,你可别乱认人啊,我从未见过你!” “我是李翩翩啊!西凉的李翩翩啊!” 荀香无奈地摇了摇头,对刀疤男说,“这姑娘是不是脑子有些问题?” 刀疤男冷哼了一声,对李翩翩身后的山贼说,“把她带回去,好好打扮!今晚按时拜堂!” 李翩翩被押着往回走,一直回过头来冲着荀香喊,“救我啊!救命啊!” 荀香置若罔闻。 刀疤男把荀香带到主厅,主厅铺着虎皮的地毯,两旁摆着八个椅子,椅子后面是兵器架。空空的,没有什么兵器。一个人坐在轮椅上,背对着大门,刀疤男上前,恭敬地说,“大哥,有一个女的要见你。” 那个人双手按在轮椅上,慢慢地转过来,在看到荀香的一瞬间猛地一愣。 虽然那个人脸上用黑布挡着一边的眼睛,但荀香还是一眼认出了他是当年老爹身边的护卫队长左奕青。虽然他的头发过早地花白,脸也消瘦了许多,但他自小带着荀香骑马射箭,荀香不可能忘记他。 “左叔!我不是在做梦吧!”荀香跑到左奕青的面前,伸手握住他的手。左奕青也十分激动,声音颤抖地问,“小姐,你是小姐吗?!” “左叔!”荀香扑抱住左奕青,泪水夺眶而出。来山寨的路上,她心中有无数个假设,假设这个大当家是谁,但怎么也没有想到,居然就是自小与她最为亲厚的左奕青。当年她随老爹离开敦煌回京,左奕青仍然继续留在敦煌镇守。四年前她连夜赶赴敦煌,匆匆见过他一面,而后西凉大军来袭,她被月山旭强行带走,至此再无关于老爹和几个将领的消息。 “小姐啊!小姐!真是苍天有眼!!”左奕青紧紧地抱住荀香,多年的遗恨在此刻得到平复。他仰望上方,老泪纵横,将军那!一定是您在天之灵,保佑小姐来见末将,末将这把残破的身躯,坚持了这么多年,总算值得了!值得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