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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香在来的第一天听带她熟悉环境的小和尚说过,后山这里是白马寺的禁地,除了住持空禅,谁都不让进。 因此对于淳于翌能够这么顺利地进入后山,她颇有些意外。 上山的路修葺得很整齐,虽然每次只能容一个人通过,但比起白马寺前的山道,却是平缓结实得多。 他们走到顶部,荀香瞬间愣住。如今是八月时节,本不应该出现,却活生生就在眼前的,是一片红艳如霞的桃林。花朵饱满,犹如早春时节,美不胜收。 桃林的深处,似乎有一处人家。 荀香忽然间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她总觉得她在接近什么危险的真相。多年在战场上培养起来的敏锐感觉告诉她,这里本是不该被触碰的一个地方。 推开柴门,是一个不大的院子,养着一窝鸡,角落里有一方小小的菜地。淳于翌上前推开屋子的门,招手让荀香过去。 只是一间普通的房子,摆放着几张简单的桌椅床榻,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但直到淳于翌转动桌上的一个烛台,大堂的地面缓缓分裂成两边,露出一个向下的台阶,荀香那不好的预感才算得到了证实。 “这里怎么会有密室?”她脱口问道。 淳于翌没有回答,只是拿起一个烛台,率先往下走,“你跟着来就知道了。” 荀香犹豫了一下,见淳于翌的身影已经在楼梯口消失,也连忙往下走。她处在这间屋子里,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它好像尘封着一个久远的故事。 这个故事,有关皇后宇文云英。宇文云英当年是四海有名的美人,出身显赫,追求者甚众。可她成为大佑皇后一事,出乎所有人的预料,民间也有很多的戏文,提到这一段。所以,当荀香看见密室里面不仅供着宇文云英的牌位,甚至还有一副冰棺的时候,并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意外。 荀香尽量控制住声音中的那丝颤抖,“翌,你的母亲……怎么会在这里?她不是应该在皇陵里面吗?” 冰棺里面的人栩栩如生,好像只是熟睡。 淳于翌站在冰棺前面,面容肃穆。他每次来这里,看一眼母亲,好像就能忆起父皇的绝情,皇宫的冷漠。有些恨意,便会如种子一样,再度落进心野里。 “她不会睡在皇陵,因为那个地方不配!” 作者有话要说:哦哈哈哈,今天不会有二更,但是明天会有。 群么。 ☆、第五十五本经 荀香以前从来都没有发现,一个人能把自己的恨意掩藏得这么好。她从来是想哭的时候哭,想笑的时候笑,想发脾气的时候可以大发脾气,老爹最多气呼呼地揍她一顿,打得她嗷嗷乱叫。这样简单的事情,对于淳于翌来说,却似乎很奢侈。 她长长地吐出一口气,上前从背后抱住淳于翌,“翌,我不习惯这样的你。” 淳于翌低着头,声音哀默,“有些事情,你根本无法体会。” “我知道。所以你愿意把这个地方给我看,我很高兴。”荀香把脸紧贴在淳于翌的后背上,越发轻柔地说,“不过老爹说过,恨是最不好的情绪。它就像沙漠里的风暴一样,会瞬间淹没掉一切。我们这些长期在沙漠里生活的人,一直记得老人们说的一句话。再努力走一走,前面就是绿洲。再忍一忍,就会有水源。你知道月牙泉吗?如果你见过,就会相信这个世界上,有很多的奇迹。永远都有更糟糕的情况,但也永远都会存有生命的希望。” “是在告诉我,人生其实是充满希望,海阔天空的吗?” “对,对。你知道我书读的不多,劝人也劝不好。”荀香有些尴尬地摸了摸后脑勺,“我总算是知道,什么叫书到用时方恨少了。” 淳于翌转过身来,微笑地看着荀香,“大有进步。” “你笑了就好。” “走吧,这个地方本来就不适合你。我只是想让母亲见见你这个儿媳妇。”淳于翌拉着荀香就要往外走,荀香却拍了下淳于翌的肩膀,“你等等。”而后径自走到冰棺前面,低声对棺木中的人说,“皇后,我叫荀香。你放心吧,我会替你好好地守护他的。” 说完,荀香又快速地跑回到淳于翌身边,跟着他一起回到了地面。 下山的时候,漫山的桃花,铺就了一张粉色的花毯。踏在那张毯子上,仿佛走入了一片世外桃源。淳于翌问荀香,“刚刚,你偷偷跟我母亲说什么了?” “说你是个脾气又臭又硬的太子啊。” 桃花飘落在淳于翌的头上,他丝毫没有发觉,只是露出一个“我不相信”的笑容。荀香盯着他看,脑海里面忽然跃入“人面桃花相映红”这样的句子。晚霞在他的眼中铺展成绚烂的颜色,缤纷的桃林给他做了绝妙的陪衬。那一刻,男人的身影跃入香山黄昏的胜景中,有了一种激荡人心的美丽。 “喂,我是不是没夸过你啊?”分别的时候,荀香抬头问淳于翌。 淳于翌正在跟小顺子核对回宫后的口供,并没有专心在听。 算了吧。荀香得意地想,只要她自己知道就好。 * 荀香已经渐渐地适应白马寺的生活,简单,枯燥,但不用 耍心机,动大脑。她已经很好地融入了大小和尚们的圈子,偶尔还能跟他们扯上几句关于佛经,或者世俗的话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