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柠檬撒撇（上）

    巨大的灰白色叁角体建筑之中，身穿红黑色帝国军服的男男女女来来去去，他们的脸上都充满了凝重，大厅里充满了一触即发的紧张气氛。银白色半透明的大门忽然滑动，全息投影的AI门卫目光投向了门口的位置，不高不低的声音机械地播报到：“身份验证成功。早上好，丘默少将。”

    这句播报让本来还有窃窃私语的大厅彻底安静，众人的目光都看向了门口。那是一个同样身穿红黑色军装的年轻男子，他的肩章上只有一颗在圆环之中的金色五角星，左肩到胸口的位置垂落着一条如同麦穗一般编制的绶带，黑色的武装带从右肩斜下与腰带相连勾勒出他紧窄有力的腰身。他穿着简洁的黑色长靴，更加承托得他双腿修长，整个人比例好得令所有人妒忌。带着黑色手套的手拿下了军帽，露出了他剪得极短的浅金色短发，神秘的紫色双眸矜贵冷漠，他的肤色有些不正常的苍白，整个人宛如远离恒星的冰封雪原，一靠近就会被那种极端的严寒所冻伤。他的目光没有在大厅里有任何停留，直直地向着电梯的位置走去。

    “叮。”电梯到达的声音惊醒了沉思之中的他，在他站入电梯的一瞬间。那些窃窃私语像是冰面被打破，涌入了他的耳朵之中。

    “丘默少将怎么变了那么多？我记得他之前总是很潇洒，还会主动和我们打招呼……”

    “……不知道……听说元帅和他有过一次争吵……”

    “我之前看到他丢了一个中心星的珠宝盒……我以前见过那种特殊的盒子，好像是装婚戒的……”

    “啊……情伤？”

    “很可能……头发都剪短了，我来述职的时候看到他差点认不出来……”

    电梯门合上，蒙蒂亚看着电梯金属门上自己的倒影，目光之中忽然出现了一瞬间的恍惚，很快，那点波动就完全消失，他抿着唇，目光看向了电梯不断上升的数字。

    电梯门再次打开。蒙蒂亚走出了电梯，皱纹深刻双鬓斑白的希克斯·克莱夫元帅从窗外收回了目光，看向了他。克莱夫元帅上下打量了他好一会儿，严厉地说道：“蒙蒂亚，你还能保持清醒吗？”

    蒙蒂亚开了口，声音不正常的嘶哑——那是高强度致幻剂和酒精长时间侵蚀的共同作用，他深深地低下了头，“抱歉，元帅。”

    “知道抱歉就好。”克莱夫元帅叹了口气，目光也柔和了下来，“蒙蒂亚，你是一个优秀的孩子，我不希望你就这样把自己毁了。你如果不愿意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不会再追究，但是，你要知道，颓废和堕落不能挽回失败的过去。你要向前看。”

    ——我们都要向前看，才能活下去。

    自己曾经说的话，像是诅咒一般回到了他身上。蒙蒂亚低着头，那时的她……原来是这样的感觉吗？他闭了闭眼，绵绵不绝的源自内心深处的痛楚像是最坚韧锋利的丝线勒入了他的身体和灵魂深处，让他在一瞬间差点又产生了流泪的冲动。他努力将痛苦完全掩饰，是啊，她一直是对的，是他的傲慢和无知，毁了所有的一切。

    “蒙蒂亚，两周之后，叁方会谈会正式开始，我作为边防叁军的最高统帅，也将参与本次会谈。希望你还没忘记边防叁军在此次会谈之中所需要获得的利益。”克莱夫元帅看着他缓缓说道，“还有一件事，保守派那些家伙总是会控制不住自己搞一些小动作的赌博心态，我需要你去做一件事。”

    蒙蒂亚抬起了头，脸上是没有波动的沉稳，“我接受任务。”

    “很好。”克莱夫元帅打开了光脑投影，一个女性的半身像投影出现在室内。

    那是一个很美的女子。黑色的长发如同夜空的帷幕垂落，细眉清浅温婉，黑眸深邃散落一地星光，肌肤白皙带着浅浅淡淡的粉色，微翘的唇也是浅浅的粉色，像是一朵半开半合的玫瑰，悄然屹立在时间和空间的深处，安静散发着独特的芬芳。

    克莱夫元帅欣赏地看着投影，即使他已经进入了年老期，但是依然会对美有着本能的赞美。他介绍道：“这是无人之地的首领秦河的妻子，秦枕。她将和秦河一起来到中心星，我需要你去保护她的安全。保守派的虫豸会通过各种方法破坏会谈，而我们必须要让这个会谈进行下去。蒙蒂亚，你明白了吗？”

    蒙蒂亚手里的军帽已经被捏得变形，他的眼眸之中似乎覆盖上了一层灰暗晦涩的灰尘，整个人的气质更加沉郁了几分。他的目光颤动着从那个熟悉的人像上移开，嗓音更加沙哑，像是被砂纸磨过，光是听着都会让人忍不住猜测他到底经历过什么样的痛苦。

    “是，元帅。”他站直了身体，僵硬地敬了一个军礼，高大的身躯宛如提线的木偶，一举一动都如此安静，仿佛整个人……已经失去了灵魂，只剩下空落落的躯壳。

    克莱夫元帅目光之中出现了几分不忍，但是，他没有其他的叮嘱，就那样看着蒙蒂亚，僵硬地离去。他看着半空中的投影，那个男人深不可测的黑眸在他脑海中闪过，他叹了口气：“蒙蒂亚，你该成长了。”

    平静的对话在记忆里浮浮沉沉，他必不可免地想起那段私人对话。

    “为什么要蒙蒂亚？”

    “克莱夫元帅，我相信你也不会愿意让他就这样堕落下去，他是个很优秀的人。”

    “秦河首领，我老了，我不希望自己的继任者再出什么事。”

    “我只需要他爬上实权的位置，克莱夫元帅，你可以相信我，不是作为一个首领……而是我，微不足道的私心。”

    沉稳冷肃的男人似乎轻笑了一下，更加捉摸不透。克莱夫元帅看着他，最终，给予了肯定的答复——

    撒撇是傣味，苦撒有点难以接受，柠檬的挺好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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