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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宫殿外的步道上是一派和煦的日光,陆远峥慢步在鹅卵石铺就的林荫道上,似乎再等着谁。 没一会儿,一个青色直袍的男子从他身后追上来,立他身前作揖:“王爷。” 陆远峥未掀眼皮,只抿唇道:“如何了?” 傅元用力点头,面上是掩不住的喜色:“尤丹王已然签字,大可放心了。” “嗯。” 陆远峥淡淡嗯了一声后,不置一词的往前走去。 傅元跟在他身后,忍不住问道:“王爷,您真的要上书朝廷给尤丹减贡吗?” 陆远峥瞥了他一眼,一时无声,末了点点头道:“那是自然,本王说话从来都是言出必行。” “可……”傅元担忧朝廷那头会对陆远峥远在雍州,却还要对朝廷旨意指手画脚一事有所非议。 陆远峥知道他想说什么,确实先一步用话堵住了他:“陛下若是还要让丹尤长期为大永所用,便不可杀鸡取卵不留余地,丹尤积贫积弱数代,若要让其续存,轻徭薄税不可不行。” 道理虽是如此,傅元也不是不懂,可他还是有些担忧道:“话是这么说不错,可王爷别忘了,朝廷那头,多少双眼睛明的暗的都盯着您手中的权柄呢!” 陆远峥嗤笑一声,微微挑眉道:“那便让他们盯去吧,不怕死的尽管来,本王等着他们。” 傅元不好再说什么,他知道陆远峥的性子,他一贯这般自信,他眼中容不得沙子,亦不屑任何对他使暗箭的人。 他高鹜自傲,有些不可一世,不过,也正是因为这点,傅元才愿意一直追随他。 因为这样刚直不屈的陆远峥,他不会屑于与那些黑暗腐朽之辈同流合污。 傅元一边想着,一边跟着陆远峥走到了宫门口的金水桥上,这时候,不远处的马车上跳下一个身着紫衣的劲瘦男子,那男子面色匆匆,直奔陆远峥的方向而来。 看到远在雍州的刘兴突如其来,陆远峥非常意外,额角的青经也没来由跳了一下。 刘兴气喘吁吁地飞奔到陆远峥身前作揖:“参见王爷。” 陆远峥斜睨了他一眼,直截了当地问:“何事?” 刘兴在陆远峥那一眼的威仪之下,只觉得身子一颤,连站都站不稳了,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哀切道:“王爷,王府出事了,这是方总管托我给你送来的信。” 说罢,刘兴便将袖中的那封信双手举过头顶。 陆远峥听出刘兴话语间的遮掩,莫名感到心烦意乱,额角的青经跳地更厉害了,他一把取过刘兴手中的信,打开看了起来。 看完后,他的眉宇突然深锁起来,一双举着信得手也是微微打颤的。 傅元从未见过陆远峥这副不镇定的模样。 心中疑惑,他便上前去看了一眼,这一眼却让他一下子呆在了原地。 “紫嫣殿失火,王妃殁。” 这一行字真真切切映入眼帘的时候,他犹如当头遭了雷劈,一时怔忡,再说不出半句话来。 待反应过来后,他喃喃失语:“怎么会……怎么可能……” 跪在地上的刘兴不敢抬头看主子们,只是声声悲戚道:“春日干燥,紫嫣殿走火,又是夤夜,府内人一时不查,王妃,王妃……” 但他还未说完,便被陆远峥一把拎住了领子,整个身子被从地上拎了起来。 刘兴瞪大了眸子看着完全失态暴走的陆远峥,那刚到嘴边的话便又吞了回去。 陆远峥的眼中压着沉沉阴云,远比雷霆天怒时的黑云还要可怖渗人。 陆远峥手中的信此时坠在地上被身后的傅元拿走,他举着信细细读了读,只觉浑身如坠冰窖,悲痛到无以复加。 陆远峥一把将刘兴掷出几步远的距离,那流血摔在地上,极大的惯冲力让他胸口一阵翻涌,口中猛地吐出了一口鲜血。 陆远峥却丝毫不在意他的死活,只火急火燎道:“即刻备马,回雍州!” 傅元虽然也是心中悲戚不已,但他还是想着大局为重,毕竟逝者已矣,于是试图阻拦陆远峥道:“王爷,可是尤丹王庭的后续事宜还需王爷主持大局。” 陆远峥一把将他推出去数丈远,傅元摔倒在地上,本就孱弱的身子骨不住地咳嗽起来。 他猛然抬头,发现陆远峥此刻的眸子已然红的不对劲,就像是快要滴血一般。 他这是走火入魔了吗?竟不惜对他和刘兴下死手! 陆远峥不管不顾地翻身上马,临走前,他猛然望向傅元,哑着嗓子严厉道:“尤丹之事全权交由你来处理!” 而后,他一样马鞭,头也不回地疾驰而去。 第36章 围困 春色微露, 寒意渐消。 这几日,沈芝一行人已出了雍州,来到了岷州地界, 一路舟车劳顿,餐风露宿,沈芝的身子渐渐消瘦起来。 圆柏客栈中, 柳二娘看着这几日身子愈发瘦弱的小娘子,不禁直言道:“小娘子何必这般着急上路, 依我看, 放慢脚程, 一路游山玩水过去, 岂不美哉?你们看看, 这才不过十日,人都瘦了一圈了。” 沈芝听着她喋喋不休的唠叨, 并未改变主意,她这几日心有不安极了, 晚上常常做噩梦,会梦到陆远峥追了过来, 扼着她的脖子, 气急败坏地同她清算旧账。 故而她云淡风轻地笑了笑道:“柳二娘,我还是想尽早到扬州, 您就甭劝我了,就当我是急性子, 拗脾气,就别同我费唇舌了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