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铺子里的伙计很少,瞧着都是精明利落的,这会儿没什么客人,很是冷清…… “快坐罢,小二上茶。我这两天一直琢磨着要怎么谢你们才好,送银子……小兄弟是个读书人,肯定不乐意被这铜臭味给玷污了,琢磨来琢磨去,这才想了个你们能接受的谢礼。我听闻小兄弟这会儿靠在书斋给人抄书作画为生?也赚不了几个银子,我说还是别白费力气的好,我这儿正好缺个账房先生,你来这里,我自然不会亏待了你。” 见林远南稍有迟疑,笑道:“我们藏玉居可不是一般的铺子,外面的人撞破了头都进不得,这也算是我还了你的恩情了,干活赚钱天经地义,并不曾埋汰你罢?要我说,你也别犹豫,家中有这等美娇娘,你怎么忍心她跟着你过苦日子?功名都是假的,捏在手里的钱才是真的。” 阿蝉撇了撇嘴,古代当官的搜刮民脂民膏半点不手软,一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可不是说来吓人的,不过那等缺德的官还是不要做的好。远南既然不能博功名,在他这里倒也是个不错的去处。只是她虽这般想,却是抿紧唇,安静地听他们说话,他是个极有主意的人,并不需要她多嘴。只是让她没想到的是,林远南连声笑道:“罗老板说的在理,就是为了家中的美娇娘我也不能拒绝,旁人家娘子穿金戴银,而她跟着我只能吃苦,我打心里觉得对她不住。罗老板的这份好意,我收下就是。” 罗老板摸着下巴道:“我最喜欢和痛快人打交道,我给你三天时间去辞了书斋那边的工,到时候直接来这边就成。”随即他让小二过来,嘱咐道:“我有些事情得交代,你先带着小娘子挑首饰,不管看中哪套都成。” 林远南安抚地拍拍阿蝉的肩膀笑道:“听话,我一会儿就回来。”…… 阿蝉有些窘迫地站起身听小二给她说这里镶了什么玉那里缀着什么珠子,她虽然也极喜欢这些光亮的东西却也知道这并不是她所能承受的,大多时候也不过是看看便罢了,不动半点旁的念头…… 一条黑色的帘子将里间与外间隔绝,罗老板脸色顿时变得有趣起来,懒懒地说:“你这个娘子可真是实在的很,连我自己都觉得有些过头了,她愣是没看出你我相熟的很。” 林远南径自在那张铺着软垫的椅子上坐下来,笑道:“你倒是豪爽,要是能耐将那套锁情重送给我娘子。” 罗老板顿时叫苦不迭:“那哪成?我哪敢越俎代庖?到头来你找我要银子,我去哪儿给你变去?在这么冷清的镇上开铺子,我看早晚有一天得关门大吉了,除非你把这些个宝贝论斤论两的卖。” 林远南抿嘴笑笑:“我可不想一直偷鸡摸狗的,说正事,我想去林西荣他们的老窝里转转,什么时候得空?” 罗老板神色复杂地盯着眼前这个年轻人,当初他得林三爷相救这才能继续活在这世上,为了报答救兵之恩,私下里帮着三爷运作生意上的事,谁知道藏玉居才初初有起色,三爷就被人给害了性命。想来三爷是想在脱离林家后靠这处买卖保一家人生活无忧,可恶的林二爷却要赶尽杀绝…… 三爷的恩德他半分不敢忘,只得一人守着铺子,勉强撑过一次又一次的同行打压 ,苟延残喘到小少爷长大懂事,他这才敢将这一处不为人知的秘密告诉林远南。那时他也不过十四岁,在听完他的话眼睛里绽放出逼人的光芒,有兴奋悲痛还有浓得化不开的仇恨。这一转眼就过去了十年,藏玉居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在风雨中飘摇的小铺子,它就像是当年三爷的梦,生出一条壮实的根而后在人们不曾发现的时候蔓延至四处…… 小少爷年轻有为,藏玉居多亏有了他才得以保全,他那时完全不知该如何是好,生怕将三爷的苦心全砸在自己手里,如今他总算能松了口气。这会儿听他要去那处园子,当即摇头道:“那不成,他们早就想挑你的错处,你紧赶着往上凑……他们防备心重,我怕到时候不会让你活命。” 林远南唇角上扬,笑道:“自然要挑他们不在的时候最为稳妥,你只管匀你的时间就是,我也不会让你为难,这戏既然开场了,咱们总得好好的唱完,而且还不能漏半点破绽。你我的关系可要捂严实了,我暂时不想让他们发觉。差点忘了,林家最得意的是城中那家天香酒楼,祖父靠那个发家,想来到死都没想到他的好夫人和那两个儿子生生将他的老本都快丢干净了,我倒要看看他身后的那处园子能撑多久。” 罗老板最不待见他俊朗的脸上出现这种阴狠的表情,就算这是条没法回头的路,他也不希望小少爷被仇恨所占据。顿了顿,问道:“瞒了你娘那么久……这会儿倒好,又加了个你的小娘子,你有想过往后要怎么和她们交代吗?” 林远南耸耸肩:“这就是我不想过早漏底的原因,将来发生什么我都能承受,但是她们不行,我不希望她们的生活被打扰。如果能扳倒,到时候再说也不迟,现在这样就很好。” 罗老板无奈地叹息:“他们不会怀疑你的,当年三爷都没被发现,更何况已经过了这么多年。所有人都当我是个做首饰的匠人,从一个小破落户熬成今天这样,我来时干干净净,走时也干干净净。” 林远南看了眼外面的天色,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了大半个时辰,站起身道:“她该等得不耐烦了,三天后我来上工,铺子里留几个省心的,那种偷jian耍滑的哪凉快哪待着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