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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蝉瞅着今儿天气好,将林远南书房里发了霉的书搬出来晾晒。林大娘站在门口,笑着冲她招手:“你快回屋里来,这会儿天气不稳,最容易生病了,我熬了点甜粥,就当个零嘴。那些书又不能长了腿脚跑了,让它们自个儿逍遥去。” 阿蝉才走了两步,听到后面传来一阵热络婉转地嗓音,甜的很:“瞧瞧您多疼阿蝉,阿蝉真是好福气,遇到这么好的婆母,我都跟着高兴。”见林大娘和阿蝉稍稍有些发愣,接着笑道:“阿蝉出嫁那会儿,我们两口子手里紧,实在给备不起什么拿得出手的嫁妆。我和她哥嘴上不说,心里一直记挂着,这不才发了工钱就赶着去挑了个实用的东西来。阿蝉,以前是嫂子不懂事,你别怪我,就像你说的,你比我多吃了两年饭,见的知道的都比我多,就别跟我一般见识了,我跟你认错还不成吗?当初那些事,我也知道你不爱听,所以我也就不说了。只是咱们终归是一家人,不能为着这点事生分了是吧?我们都是带着诚意来的,你看满大街的人都看着我们抱着这个来的,总不能让我们再这么搬回去罢?” 阿蝉左右为难,她是打心底里不想和这两人来往,无事献殷勤非jian即盗,谁知道他们心里打了什么算盘? 林大娘见阿蝉拧巴着脸,赶忙开口道:“来者就是客,怎么能让你哥嫂站在门外面?快进来坐,喝点水罢。阿蝉,你先把外面的书翻一翻页,看有没有生了蛀虫,这些都是远南最喜欢的,要是坏了,指不定怎么心疼。”待两人进了屋,这才冲着阿蝉眨眨眼,让她在外面多待会儿再进来…… 阿蝉明白婆母是顾着自己的心情,自己可以闹脾气将人拦在外面,她是长辈,要是跟着她胡来,用不了多久就成了整个清水镇的笑话。终归是从大户人家出来的,礼数自然足得很,不管对方多不不合心思,都不能伸手打笑脸人,何况人家还带着东西来的。她望着天眨了眨眼,嘴角泛起一抹弧度,看来这回王秀两口子不管给她挖什么坑,她都得往下跳了…… 再进门的时候,她的脑海里突然闪过一道男人哄劝的声音:“同同,你不能一直耍小孩子脾气,别人不会在乎你本性是不是这样,人家只会觉得你这孩子没教养,不管什么时候都要把这个‘场子’给圆下来,给别人台阶下,也是给你自己台阶,知道了吗?”…… 慈祥又温柔……这是谁?是……她的亲人吗?这会儿婆母在屋里叫她去端水,她用力摇了摇头,她有点害怕,如果过去的一切都像今天这样突然闯进她的脑海,她该怎么办?她不想被过去的事情左右,可是现在……好像是老天的安排,让她特地回想起曾经,心不可控制地颤抖了下,恐慌越发凝聚,让人觉得没办法呼吸…… 她掀起帘子送进茶水去,只听婆母说:“一家人怎么这么客气?带东西做什么呢?阿蝉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她脾气拧了点儿,还能不认你们哥嫂不成?我虽说没什么立场数落你们,但是这会儿就仗着长辈的身份,跟你们说说。” 王秀赶忙点头应道:“您说的是什么话,您是阿蝉的长辈,更加是我们的长辈,别说数落,就是我们做错事,打我们两巴掌也是应当的。” 林大娘笑道:“你们都是大人了,往后做事情多想想后果,别闹得太难看了,自己把自己的路给堵死了。阿蝉也不容易,你们多体谅些,一家人和和睦睦的过日子多好?要是有事,只要是正经事,我想阿蝉也不会真的放任不管,可你们要是成天想着算计人,我这个做婆婆的头一个不答应。你们娘家人不稀罕,我稀罕,既然是我儿媳妇,我就不能亏待了她。”…… 周良搓着手,羞愧道:“妹子,哥知道错了,昨儿也是喝高了,这才没了个分寸,你别往心里去。咱们好好的一家人,闹成今天这样,我比谁都难受,你放心,往后我要是再做什么过分的事,不用老天来修理我,我自己就把自己给绑起来,到你跟前来任你处置。”…… 阿蝉心里冷笑,做错事的人往往不能意识到自己的所作所为是否合情理,总是霸道地以为全天下的人都亏欠着自己,哪怕弄得家破人亡也要讨回这个理,认错?负荆请罪?怕是得等到人都死的七七八八了才能成罢?不过这会儿,她还是强扯出一个笑脸,冷声道:“我又不是吃饱了没事干,和你们闹,一时半会儿让我接受不大可能,除非你们真的改邪归正了,我才能和你们往来。”她总觉得不放心,所以给自己留了招后手,要是没得救,往后也没什么好说了…… 王秀连连应道:“阿蝉说的在理,你且看着罢,我们会好好地改,往后我将祖母接到我屋里伺候着吃饭,也省得你三天两头的往娘家跑,我反正也闲下来了,有的是功夫。” 阿蝉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只是想不出来,一直到把那两人送走还是无果,看着婆母笑道:“不怕娘笑话,我总觉得他们没存什么正经心思,只是这东西……承了他们的情,谁知道往后得用什么还。” 林大娘捂嘴笑道:“傻丫头,这就是人情了?那照着以前你帮他们的那份,可不是连他们俩的命都能捏在手心里了?这本就是你该得的,一桩东西,改天还他们个贵重些的就成了。事情没你想的那么麻烦,放开些,我知道你心里不待见他们,但是来者是客,没道理轰人不是?总归还是要给他们留点脸面的,万一他们是真的想明白了呢?有话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救当是给他们个机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