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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良神色复杂地盯着驴车远去的方向,大步往前走,在经过张邈身边的时候冷声说道:“当初是她说的,往后和我没什么干系,她惹出来的乱子自己收拾去,与我没有任何干系。” 张邈年纪虽小,在人多口杂的集市上浸yin这么多年,一口骂人的话学的贼溜,听周良这么说,伸出手指头指着他狠骂:“你真不是人,她对你多好,你居然眼看着她被人带走,这叫猪狗不如。阿蝉要是像岑家女那样这辈子都找不到人,我诅咒你这辈子都不得好死,你和你家婆娘全是黑了心肝的人,你等着罢,你不得好死,阎王会派小鬼来收了你。”…… 周良方才只当那些人是阿蝉在外面惹到的人,他本来要过去的,看到张邈便更犹豫了,不过要不是张邈那小子说还真没往那事上想,要是真遇上的是那些人,他的妹子……想到此他赶紧往前追过去,而那些人早混进来来往往的人群中没了踪影,自责地拍打了几下头,眼睛四处张望,愣是没看到那几个人的影子。nongnong的愧疚感冲上心头,他方才要是不被这两天发生的事情给冲了脑子,肯定二话不说便冲上去…… 张邈那张嘴,想来用不了多久全镇上的人都知道他眼看着自己meimei被人给捉走见死不救的事,往后他在清水镇上还怎么抬得起头来?心头真是又急又怒,都怪阿秀,成天说些让人不高兴的事,害得他不管遇到什么事都是下意识的先往坏处想。如今倒好,害了自己的妹子不说,以后自己也没什么脸见人了,到时候阿秀指不定又得戳着他的鼻子骂他不是男人…… 来来回回在街上不知道转了多久,眼看着天色暗下来,本想等着阿秀一起回去,才刚走了几步,不知怎的竟是撞到了朱寡妇身上,赶忙赔礼道:“对不住朱家嫂子,方才想事情没注意到你,没事吧?” 朱寡妇今儿打扮的尤为精神,这一路上不知有多少男人的目光往过看了,她心里倍儿受用,摆摆手娇嗔道:“周良兄弟匆匆忙忙的做什么去?我倒是没什么,身子骨尚算结实,只是心口这里一阵一阵的酸。” 周良被她狐媚子般散发着勾人风情的眼盯得不自在,边走边说道:“嫂子这是要忙吧?阿秀这会儿也该下工了,我这就接她去。” 朱寡妇垂眼看着自己指甲盖上新染的红豆蔻,温柔地说道:“周良兄弟,我瞧着你的脸色不大好看,是不是发生了什么难办的事儿?咱们邻里这么近,就该互相帮着,别不好意思,嫂子是过来人,你别见外有什么和嫂子说,嫂子给你拿主意。” 周良此时心里确实不怎么舒坦,今儿这事他是不能和阿秀说的,一说少不得要听几句风凉话,事半点都得不到解决,今儿难得听到这么一阵温柔的声音,心顿时软下来,也不急着走了。这地儿相对来说安静了些,吹来的风也是一阵暖,叹口气笑道:“还不就是家里头的那些事?倒不想管,可是管不住事情要过来找人,人更是莫名其妙地就撞上去了,真是有千张万张嘴都说不清楚。” 朱寡妇跟着叹了口气,点头道:“可不就是这样?也不知怎么就招惹了那些见不得好的人,想着法子的可劲编排你,有些事情明明没做过,却被人扣了这么大一顶帽子,都说寡妇门前是非多,人们无非就是欺负我身边没个能指望的,这会儿别人说破天我也只能往肚子里吞,你瞧我,一说这事眼泪就止不住,兄弟可别笑话我才是。” 周良见她抽出帕子抹眼泪的样子太过柔弱,心也跟着软了,这世上的人谁不是抓着别人痛处往死里踩的?谁管你受了多大的难?以前只觉得朱寡妇不是什么好人,今儿倒是有些改观了,他也没忘上次张家人过来找事的时候,是她开口逼着王婆子,才让王婆子把钱吐出来,这点好虽小,但他却在记在心上…… 周良只会哄掉眼泪的阿秀,旁的女人却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抓了抓衣摆,安抚道:“嫂子快别掉金豆子了,要是给别人瞧见还当是我欺负你,到时候我可真是掉进黄河里都洗不清了。” 朱寡妇闻言噗嗤一声笑出来,收拾精致的脸上泛起一抹红霞:“我还能害兄弟不成?只怕到时候我这个寡妇不管说什么都没人会信,要是害得大兄弟跟我一起遭罪,我这才过意不去。” 周良看了眼天色,怕阿秀在家中等得急了,赶忙说道:“上次嫂子帮忙的事,我一直放在心上,多亏你,我才能早些躲过张家的催债,不然……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时候不早了,我这就先回了,嫂子先忙去罢。” 朱寡妇纵使有满肚子话,这会儿也不好拖着他一直说,人不能没个度,过之便要讨人嫌了,点头道:“你快些回罢,改天若是得空,你要是信得过嫂子,有什么不痛快就来和嫂子说,喘气畅快些也是好的。” 周良笑了笑赶紧离开回家了,未曾看到朱寡妇嘴角泛起的意味深长的笑,她站在那里看了会儿这才转身离开,白皙的手指抵在唇上,整个人像是遇到了喜事一样笑得如春风拂面。回到自家院前,刚要开门,身后一个男人趁她不注意将她抱了个满怀,她先是一惊,而后笑着拍打那男人道:“要死了?被你家婆娘知道了可没好日子过了,这一次我就暂且收留你,往后你也别来找我了,横竖你不肯休了家里的那个娶我过门,我也不能再这么跟你耗着了,你也别怪我,我也是没法子。我这人你也看到了,活的艰难,外面的人骂得多狠,就跟拿刀子戳我一样,你要是能念着往日情分就该给我条活路,当初我们也是说好了的,好聚好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