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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夫人侧着身子躺在卧榻上好一阵儿,嘱咐林嬷嬷道:“我这心里总是不是踏实,你去看看阿瑶,看她再做什么,让她趁早断了那些不该有的念头,要是惹出乱子来,没法收场,连神仙都救不了她。” 只是终究晚了一步,方夫人恨自己没有及时去拦着女儿,才让女儿遭逢了被心上人狠狠数落的一幕…… 阿蝉同看门的婆子说了两句客气话,正打算离开,却见那婆子四处张望一遍,压低声音道:“我瞧着先前沐兰急冲冲地往这里看了好几回,虽说不关我老婆子的事,可我还是想提醒你两句,往后当心着些,特别是走路的时候更得当心。快些回去罢。”…… 阿蝉听得有几分莫名其妙,却也变得凝重起来,不用猜,肯定是方瑶又寻了法子来找自己的不痛快,此时她已经不是方家雇来做事的人,与方瑶之间的那点事多数人只觉得是两个女子为了一个男人争风吃醋而已,但婆子说这样的话,想来该是知道什么的,她很想问明白,想了想人家也不过是好心罢了,给人家添麻烦就不成了…… 巷子里不曾有人经过,唯一能听到的只有自己的脚步声,兴许是把看门婆子的话听进去的缘故,阿蝉总觉得自己身后像是有个人再盯着自己,陡然升起一阵寒意,忍不住加快脚步,待走到大街上看到来来往往的行人松了口气,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暗笑自己太过紧张了…… 在摊子前挑了几样家中缺的东西,付过钱刚要往家走,却听到前面传来一阵叫喊声,这两道声音熟悉的很,能这般鬼叫的除了张邈还能有谁?后面追着的自然是张屠夫无疑了。阿蝉本来想避开,那事之后见他们父子总会觉得尴尬,却敌不过张邈跟狼一样的眼,远远地冲他挥舞着双手叫道:“阿蝉,你要救我,我爹要打死我!” 一时间满大街人的目光全都聚集在她身上,她瞪了张邈一眼,恼怒道:“还嫌事不够多是吧?见不得我过好日子,咋咋呼呼的做什么?你犯了什么事,让你爹连rou都不卖了只想着揍你?” 张邈推搡着阿蝉到了稍稍安静地地方,眼见着就要被爹给抓住了,赶忙躲在阿蝉身后,嘟囔道:“也没犯事,就是不小心多嘴说了一句媒婆给我爹相看的女人又胖又丑,那胖女人就在我家翻了天的一顿叫骂,这种人来给我做后娘,我估摸着离英年早逝不远了。”…… 张屠夫刚追过来,听到这话忍不住给气笑了,阿蝉终归是他中意的姑娘,也不好在她面前太粗鲁了,挠头笑道:“混小子给我过来,别以为躲着这事就能完,给人家赔礼道歉去。” 张邈扮了个鬼脸连连拒绝道:“不去,我才不要给那个又老又肥的丑女人道歉,你要是真让她给我当后娘,我就和你分家,这日子没法过了。阿蝉,我们这么多年的交情,枉我以前跟在你屁股后面来回跑,我这回遇着事你不能见死不救吧?我要是没地儿去了,你收留我成不?我心里挺乐意你给我当后娘的,没法子,我爹不争气,家里都照着你喜欢的样子给收拾过了,他半棍子敲不出一句中听的话来,眼瞅着让你和别人成亲了……往后我给你看孩子,劈柴挑水样样活都做得来,你就让我跟着你罢?” 阿蝉也被他这无赖泼皮的样子给逗得哭笑不得,本着脸训道:“多大的人了,别没个正经,听你爹的给人家赔礼去,心里再不乐意也得私底下说,哪有当面揭人短的?你爹放着好买卖做不成,为了你不停地张罗,你还不领情,我可不乐意和你多说话。我还有事,就先回了。”说着冲着面颊绯红的张屠夫笑了笑,真走了…… 急得张邈眼看着就要追上来的爹直往后退,后面又是个死胡同,给自己撑腰的人不在,他只得消了念头,垂着头,顷刻间像只被斗败的鸡,有气无力地说:“你要想打就打吧,反正我也没人稀罕,残了废了也没人管。” 张屠夫拍了他的后脑勺一下,没好气地说:“胡说八道什么,算了,你不想去就别去了。我也瞧着不怎么样,刚才我都觉得她快把咱家的房顶给掀了,要真答应了,别说你,我都没好日子过。走了,回吧,这事随缘,我都把你拉扯这么大了,大不了打光棍就是了。”…… 张邈不知怎么心突然难受起来,低声道:“我知道爹你很喜欢阿蝉,哪怕她脾气比那个婆娘大百倍你都受得住,都怪我,要是多缠着她,你也就不用这么难受了。”…… 张屠夫扶着儿子壮实起来的肩膀,笑道:“还拿着你爹的丢人事说笑,她和咱们没缘分,往后也别惦记了。你也别追着她没完没了的说这事,没瞧着人都不上咱家来买rou了,你想急死你爹啊?” 张邈头一回觉得自家老爹不像以前想的那样正经,脑子里转了几转,惊道:“爹,难不成你要为了阿蝉那个没良心的一直打光棍?”随即声音平静下来:“也好,我反正瞧着她和那酸秀才长久不了,他最好本分点,到时候别怪我给他使绊子。” 张屠夫又在他脑袋上拍了一下,笑骂道:“别没正经,你要是敢给我做什么糊涂事,我先把你屁股揍开花。回去摆摊,耽误了大半天的功夫,不然rou都卖出去好几块了。”…… 张邈吐吐舌,眼珠子滴留滴留地转了转,挣脱爹的手,贼笑道:“爹,我出去玩一回,顺便找阿蝉要欠我的饺子,你放心,我会给你留一个回来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