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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西荣在外面奔波多年,怎会听不出这只是托词而已, 饶是恨得咬牙还是笑道:“弟妹生病了,我更应该进去探望,这次正好带了上好的补品, 你把门打开,我顺便和你说说孩子的亲事。方老弟说以前多有对不住,这次愿意将手下的几间铺子过给远南做起家的本钱,别的不求, 只盼着他们小两口恩爱些就成。” 林大娘背着手看着屋檐下去年春天燕子垒得窝,闻言作出撕心裂肺的重咳嗽, 喘了好一阵儿才说道:“二叔这话可别乱说,要是给外面的人听到我们娘俩还怎么在镇上待下去?我儿子早定了亲,同方家没什么瓜葛,他们家想和我结亲家?让他家的娘们把那两颗眼珠子掰正了,下辈子先排队等着罢。” 三弟妹和方家弟妹不和的事林西荣心知肚明,并未多想,只当是妇人间的嘴碎纠葛,好声好气劝道:“三弟妹,话不能这么说,方家娘子嘴是不好了些,以前没少和你置气,可你自己不也不饶人吗?眼看着就要到秋闱了,你总得给远南想想,前面的路还得好好打点才能走顺畅,你不能光顾着自己痛快,误了孩子的前途。” 林大娘这会儿也不装病了,高声叫嚷道:“二叔,你也别在这里给方家人说好话了,横竖在我这里连门都没有。我这辈子都不会看方家的婆娘顺眼,日子过得再穷,我也不会想着攀她家的富贵。前途这事哪有误不误的,全看老天给不给这个福份,考中了固然好,考不中继续读,不乐意读了继续做抄书卖字画的买卖,我们一家子还能成了叫花子不成?二叔,你走吧,谁都行,就是她方婆娘家的闺女不成。” 林西荣无奈的很,这个弟妹一旦做了决定再更改难得很,终归是个愚蠢妇人,到这会儿都扒着看别人不顺眼的事儿三弟怎么死的事想来更是没动过几回脑子,如此倒好,他也能放心些。就在他生出去意的时候,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出来的却是林远南…… “二伯,方家家世高,我不过一介贫寒学生是在高攀不起,而且我已经与周家的姑娘定了亲,君子重诺,即便往后过一辈子清苦日子我也甘愿。方小姐高雅贤淑,当配门当户对的佳公子,有劳二伯挂念远南的亲事,若是十天之后有空的话,当来喝杯喜酒才是。” 林西荣心底暗笑这母子俩真是一对蠢人,但凡有半点三弟聪明,也不至于活成这般境地,不过这般也好,省得他费心挂念,总在要不要斩草除去后患中徘徊不决。姓周名为阿蝉的女子,他也让人查过了,不过是个绣娘而已,祖上也未曾出过什么出息人,两人配着倒也好,横竖翻不起什么大风浪,罢罢罢,自己也能省一笔银子,当即叹息道:“你这孩子真是懂事,换做旁人早缠上去了,真是随了你爹那股脾气。我这就去回了方家,只可惜阿瑶那孩子对你一片痴心,听了这话指不定要伤心成什么样子。那我也不进去了,你把这些东西拿上,就当你成亲二伯给的随礼。”…… 林远南抿嘴不言,清冷的脸上不见半分留恋,将东西接过去道了声谢又沉默了。林西荣也看明白了,外面那些话合着是谣传,侄子对方瑶压根没什么情意,有些事情向来是传得多了,人们便自然信了,孰真孰假只有自己心里清楚…… 待人走远,林大娘才从院子里出来,啐了一口:“老不死的东西,算计到咱们娘俩头上来了,儿子你和他客气什么,这些不知道怎么赚来的黑心钱,你收着做什么?”…… 林远南将娘推回院子里,关好门落了栓,两人进屋后才说道:“娘往后还是注意些,免得不甚露了咱们的底。他先前不过是怕咱们知道爹的死因,藏在心里等着报复他们,这次提及我和方瑶的亲事该是想收买我们以便堵咱们的口。今儿瞧见我们为的不过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想来心里的防备也消除了。二伯这个人,想来好日子过得久了,又听惯了奉承话,连自己几斤几两都不知道了。” 林大娘点了点头,叹息道:“你现在大了,主意也多了,我也只能听你的。但是你要答应娘,不管怎样你都得平平安安的,别忘了等阿蝉嫁进来,家里又多了个人挂念你。” 林远南想起那天她把自己给逼得面红耳赤的样子,唇角忍不住往上翘:“这些事还是不要让阿蝉知道了,她心思重,没必要知道这些。” 却说那天沐兰带着乔高进了小姐屋里,她候在外面,半点不知他们说了什么,唯一能感知到的是小姐现在变得越发陌生了,完全猜不透小姐的心思,她莫名的觉得害怕紧张起来…… 方瑶也未和乔高兜圈子,开门见山地道出了她知道关于他的一切事情,她无意多嘴插手他的事情,不过是趁着有时间认识他一下,毕竟是方家的奴才,她这个做小姐的还是有资格过问的…… 乔高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垂下头淡淡地说道:“小姐有什么事情只管吩咐就成,乔高若是能办到必定不会藏私推却。” 方瑶却是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他一遍,这个男人虽然相貌不是很出挑,但是是那种让人看着舒服的,越看越觉得顺眼,对他的口气也随和了几分,摇摇头道:“暂时无事,不过是想看看你到底认不认我这个主子,既然如此,那么事情就好办了。你先回去忙着罢,不要让我爹知道你来过方府,更不许让任何人知道你私下里和我有往来。” 乔高点头应道:“小的明白,告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