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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蝉两只莹亮的眼珠子盯着飘起来的白雾,闻言笑道:“阿蝉生得就是这种劳碌命,不过是些使力气的活,总比烧脑子的要轻快省力些,他读他的书,我什么都不必他cao心。倒是方小姐细皮嫩rou的,哪做得来这种事?是你委屈了才是,方小姐身份尊贵,配得也是城中的富贵人家,您是福气人。” 方瑶恨透了她这般装傻充愣的样子,话已经说的这么明白了,她还是能两耳一关权当自己没听到,这人硬是将自己的耐心给榨干净了,身上的痛意越发重,索性也不说这些牵强的话了。微微动了动,扶着桌沿站起来,身子这才好受些,居高临下轻蔑地看向阿蝉,冷冷道:“不妨说说你怎样才愿意离开三哥?嫌银子给的少?但凡我能给的,你开口就是。” 阿蝉捂嘴低笑一声,柳眉微扬,眼波荡漾中含着星星点点的光,不以为然道:“方小姐未免太小看阿蝉,几两银子就想打发了我?远南是什么人,方小姐心里比我清楚的很,眼看着秋闱将至,他若是考中了,自是前途无量,阿蝉虽愚钝,这笔账还是算得清楚的,用几十两银子从我这里买走一个大活人,方小姐的算盘未免打得太精了。” 方瑶嘴唇抿成一条线,略显虚弱的粉颜一派不悦,倒是不埋没她小气的名声,精打细算什么都抠的紧,看来是极难糊弄过去了。不管方瑶多么气急,还是得将心里的怒气强压下来,暂时还不到撕破脸的时候,忍着痛意重新坐好,声音稍稍温和几分:“我对三哥的情意你也看得明白,我如今也是顾着你的颜面不想将事情闹得太难看,旁的话也不多说,咱们就说说三哥从仕。如今的官场你又明白多少?就算三哥再有才学,如果那个门上没打点好,就会被后面的人给顶上去,你能帮得上什么?百两黄金,你有吗?珍奇玩意,你能寻得来?” 让方瑶失望的是她没有从阿蝉的脸上看到半点愧疚,阿蝉此刻像是听一个与自己无关人的事情,温然安静地坐在那里,直直地看着她,脸上的表情很淡,好听的嗓音里满是拒绝:“方小姐自是有能耐,不过我想远南也不需要这些东西,他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凡事都凭真本事。中了自然好,便是不中,这日子我照样过得下去。方小姐还是不要费心在我身上了,要我离开他不可能。” 方瑶的耐心终于告罄,登时大怒地拍着桌子喊道:“周蝉,别给脸不要脸,我不过是看在我母亲的面子上对你客气,你再这么不知好歹,可别怪我对你下狠手。识相的话就别挡着三哥往高处走,他从来不是你这种市井丫头能够配得上的人,要不是他家中生出变故,你以为就凭你周蝉能和他定亲?要是你还是这么执迷不悟,就算有我母亲护着,我也要让你尝尝和我作对的滋味,我就不信我母亲能为了你这么个丫头而不要我这个亲生女儿!” 阿蝉站起身,福了福身笑道:“方小姐就是有千般万般的理由也敌不过远南对你没情分,自作多情这么久,我阿蝉不过是个穷丫头,向来面子里子都不在乎,就算闹大了,该紧张的也不是我,您说呢?” 方瑶气急败坏地看着这个惹她动怒的丫头就这么离开了,忍不住冲着她的背影怒道:“别死不承认说你不在乎,林远南心里一直记挂的人是我,如果不是我爹拦着不同意,你以为能有你什么事?阿蝉,别轻易相信男人的那张嘴,因为他绝对不会和你说实话。随你爱信不信,我等着看你后悔的那天,抢别人的姻缘是要遭报应的。” 阿蝉的身子顿了顿,还是大步的走出去,就冲着昨天林远南说的那些话,她不会相信方瑶说的每一句话,可是心还是忍不住抽了一下,像是被人用刀子划了道口子,钻心刺骨的疼。 方瑶直到阿蝉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转身一挥袖子将桌上的茶盏尽数挥落在地上,瓷器碎裂的响声尖锐刺耳,却不想牵动自己背上的伤口,好不容易才将养好,如今怒火攻心,连带着越发痛起来。 沐兰扶着她趴在床上,焦急道:“小姐同她置什么气,不过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市井泼妇,牙尖嘴利也用不到正经地方,快消消气,您这伤要是复发了,可真是奴婢的罪过了。” 方瑶喘着粗气歇了好一会儿才好过些,贝齿咬着下唇笑道:“我不气,周蝉这会儿心里指不定怎么难受,说不在意怎么可能?我尚且恨不得让她永远消失在我眼前,更何况她心眼那般小,这事怕是要折磨她一辈子,我倒要看看,最后她失去三哥的时候,会不会不成人样。我这身子乏得厉害,再缓片刻我们回府去,免得我娘看不到人又要急。” 阿蝉木然地穿越热闹的大街,一切声音都被隔绝在外,回到绣房更是对旁人的指指点点视若无睹,进了里间,锦绣迎上来叹息道:“阿蝉姐,你成天遇的都是些什么事?她可有为难你?咱们身份虽然卑微,可是也不能干忍着让他们欺负,要是我绝不忍着,有什么仇怨全都一口气还给他们,也不枉这辈子当了回人。”。 阿蝉微微眯眼,一早就发现锦绣心里藏着心事,这次是不小心说露了嘴,想来该是不小的事。也不知为何,总觉得锦绣对方家的敌意莫名的大,随即摇头笑自己管得未免太宽,她这里尚且还有一摊子事等着解决…… 却说方瑶回到府中,本想着陪母亲说说话,还未走到院子前,竟是意外地碰到在林家二爷身边伺候的刘叔,忍不住问道:“可是林伯父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