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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蝉看着张员外那张贪婪好色的脸实在恶心的很,听周良这般硬气地安排着她的亲事,忍不住出声笑起来,斜眼看着他一脸嘲讽:“哟呵,在你丈母娘家住了一晚上整个人都开窍了?这么理直气壮,是不是这些话也是你丈母娘一字一句交给你背会的?周良,我看你就是头记吃不记打的猪,你还有脸当家?在我阿蝉眼里你连个人都算不上,想让我听你的话,那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周良少有几次见到自己这个妹子神色平静地对他冷嘲热讽的时候都没什么好事发生,这时还不等他反应过来,阿蝉已经快步走到靠近左手边的墙边,那边钉在墙上的木板上放着的是——菜刀,他还来不及拦着,阿蝉早已经抓了起来。做了这么多年饭,她和这把菜刀的情分都胜过周良了,使得极为顺手。 在周良扑过来想要夺的时候,阿蝉利落的在他胳膊上划了一道口子,周良不死心忍着痛还想夺,阿蝉眼睛眨也不眨的又是一下,大有这般争抢下去,她就要了周良性命的气势。她的头发被周良拽下了几缕,冷厉满含戾气的眸子像是从地府奔上来讨命的恶鬼,这样狂放不要命的女子张员外还是头一回见,他被阿蝉那张脸吓得心跳都骤然一停,只是强忍着不让自己发抖而已。 阿蝉张嘴笑的时候露出一口干净洁白的牙齿,更加显得有些渗人,她声音婉转又低媚的说道:“张员外,想必我大哥没和你说我有一句话谈不拢就拿菜刀砍人的毛病吧?要说我自己也想改,毕竟周良是我大哥,一母同胞的骨血,我也觉得我下不了这个手,可是我就是控制不住我的手。你说我要是嫁到你们张家,这个脾气犯了,您是要差人将我绑起来么?万一他们的力气没我的大怎么办?我这个病有点不好治,总是要见了血才能消停,我瞧着您也跑不利索,要是不小心被我砍了可怎么好?那可真就断子绝孙了。” 张员外一听这话,再看阿蝉越发阴鹜如鬼魅的脸,脸色刷地变得更加苍白,他盼儿子盼了那么多年,要是被这个女人发疯给伤了……重些再一命归西,可真是…… 阿蝉见他还坐在凳子上不挪地方,声音愈发冷下来:“要是再在这里胡搅蛮缠可别怪我不客气,让你们全部有来无回,我一条命换你们一屋子人的命值了。张员外,你要是不怕死,这就找人定日子。” 这世上的人有谁不怕死?那些富贵人家都用名贵药材吊着一口气,王秋长命百岁,阿蝉不怕死,她已经被周良逼得快要失去理智了。她这会儿什么都不认,什么脸面,什么将来,她顾得上此刻的自己是安全无忧的就好,别人不想她好过,那她就让那些人陪着她痛苦。 看着周良痛得整张脸都惨白,她的心里竟然闪现出一抹异样的痛快,张员外被鲜血刺鼻的味道呛得作呕,抬起袖子捂着鼻子由身边的老仆护着往外走,连番咒骂道:“给脸不要脸的东西,早知道多带些下人来,看你还作什么乱?周良,你给我等着,你吞了我多少银子我都会让你给我吐出来,这事没完,我早晚都会讨回来。” 张员外跨门槛的时候一不小心给绊了一脚,模样十分狼狈地摔了出去,随后传来一阵疼痛的闷哼声,阿蝉笑得合不拢嘴,只是眼睛里的泪水竟然控制不住地滑落下来,握着刀的那只手不停地哆嗦着,终于握不住掉下来,铛地一声响将她强撑着的一颗心都差点击碎了。 阿蝉转头盯着疼地在地上打滚的周良大声质问道:“满意了?我上次就警告过你,你当你是什么东西?没脑子的蠢蛋,你再敢惹我,我绝不会只是在你胳膊上划两刀这么简单。” 周祖母看着面前的那两个孩子,绝望地闭了闭眼,阿蝉本就是个倔脾气的,你越逼她越狠,本该是最亲的兄妹俩彻底变成了仇人,她看得十分痛心。站了许久的腿失去了知觉,她再也撑不住就这样顺着墙滑落下来,都是她心头的rou,哪个受伤了疼的都是她的心,她想过去看看周良的伤怎么样了,可是有心无力。 阿蝉怔怔地站在那里看着周良被血染红的胳膊,她知道他死不了,只不过是皮rou伤,可她就是要让他疼,让他记着他的亲妹子阿蝉不是好惹的。这么多年,从小长到大,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只是这人太让人心寒了。 屋子里陷入一种诡异的沉默,久得就在她以为会这样下去的时候,帘子被人掀开,一道寒风随着灌进来,吹乱了她的发,布满泪水的脸上也是一片冰凉,让她忍不住缩了缩身子,泪眼朦胧什么都看不清楚,阿蝉用力地闭了闭眼,将眼眶里的泪水挤出来,这才看清来人居然会是林远南。 他像是带着天地间最为耀眼的光而来,更像是山一般让她漂泊无依的心终于找到了落脚处,强撑着的身子终于软了下来,就在她要摔倒在地的时候,他快步走过来将她拥在怀里小声安抚着,厚实有力的大掌在她的脊背上一下一下地抚摸,温柔富含磁性的嗓音传入她麻木僵硬的心里:“没事了,对不起,是我来晚了,不要怕。” 阿蝉用力地抓着他的手,像是恨不得让自己进去他的骨子里,她重新站直身子,居高临下地看着周良彷如再看陌生人:“你我的兄妹情分到此为止罢,别让我再看见你,你要是敢再动别的念头……算了,你滚吧。” 周良看着她的眼神里也带着愤恨,他起身一瘸一拐的出去了,不知道为什么阿蝉突然想起来那年她贪玩摔伤了腿,他就是用这样的背将她背回了家,时间过去数年,一切再也回不到曾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