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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颖有好几个教射御的先生,哪个都不及二舅有意思。 表兄弟俩由内侍陪着去芳林园玩。 卫阿饧往曲池里投了几块小石子,一尾锦鲤都没砸中,懊恼地拍了拍手:“大表兄,你既是天子,我阿耶也得听命于你对吧?” 司徒颖想了想,觉得这话也不全对,他虽是天子,太傅叫他写十个大字他也不敢写八个,但是太傅讲过君臣之分,从名分上来说又似乎是这么回事,他只好模棱两可地“唔”了声。 卫阿饧喜上眉梢:“好表兄,你能不能下个旨叫我阿耶日日宿在宫里别回去了?” “呃?”司徒颖为难起来,他还不曾亲自拟过旨,都是中书郎草拟后交给中书令也就是卫太傅过目,再送呈太后盖印,太傅有时候会给他讲解,但是从头至尾都不过他的手。 但是望着表弟期待的眼神,他又不好意思让他失望:“我且回去试试……” “大表兄你应承我了,君无戏言,可不许翻悔。”卫阿饧解决了人生中最大的难题,笑得见牙不见眼。 两个孩子难得见一回,大人们也不想拘着他们,姜明霜索性叫宫人把午膳送到园中清凉台。 孩子们玩了大半日,夕阳西斜的时候,眼皮终于开始往下耷拉,发了一会儿愣,渐渐睁不开眼。 内侍阿六把他们轻轻抱起来,左右手各一个,扛回太后的寝殿。 钟荟忙上去接过卫阿饧抱在怀里,对大娘子道:“天色也不早了,我们也该回去了。” 大娘子本想留他们在宫中用晚膳,但是姊妹俩要回去陪祖母,便也不强留,只连声道:“多来宫里瞧我们。” 把姊妹俩送出殿外,姜明霜回到房内,坐在床边盯着儿子的睡颜看了许久,阿宝五官长得像她,只有眉毛有些司徒钧的影子。 “娘娘,”阿六小声道,“时候不早了,奴婢去传晚膳?” 姜明霜点点头:“让阿宝睡会儿,待晚膳来了再叫醒他。” “是。”阿六答应了一声便往外退。 姜明霜站起身,绕出屏风,突然叫住他:“阿六。” “娘娘还有别的吩咐么?” “阿六,”姜明霜向前走近两步,“有件事我一直没问你,那日不是先帝叫你来救我的吧?” 阿六神色慌乱,扑通一声跪下来:“娘娘,当日确是先帝命我来找您的......” “你不必骗我了。” 这时候再想起司徒钧,她心里只剩个远远的影子,轻若无物,再也不能激起丝毫波澜。 “阿六不敢欺瞒娘娘。”阿六心里着急,重重地磕了两个头,“的的确确是先帝派我来的。” 姜明霜走过去把他扶起来:“你去罢。” 钟荟和三娘子姊妹俩坐上犊车,出宫回姜府。 姜明淅掀开窗帷回望越来越远的宫门,突然对二姊道:“阿姊,你觉不觉得大姊宫里那个内侍像一个人?” “你说阿六?”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长得一丁点儿也不像,可我看着他老想起阿年表兄,”姜明淅蹙着眉道,“就是觉着像。” 钟荟沉默了一会儿:“说起来也有好久没见着表兄表嫂了,难得你也在京中,回去同阿兄说一声,请他们来小住几日。” “嗯。”姜明淅点点头。 司徒颖醒来用过晚膳,回书房憋了两个时辰,终于不负表弟所托,拟了他一生中的第一道圣旨,此时距他亲政还有近十年。 第二日卫阿饧捱了有生以来第一顿打,下手的是他亲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