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笃竹从乔宿家离开,将门外守着的一众弟子也带走了,唯有吟松一人不肯离开,坚持要见乔宿。 秋鹿拗不过他,又知道乔宿与他是旧识,便把人放进去了。 和他的几位师兄比起来,吟松的年纪最小,性子是最为浮躁的,又因为是自己亲手将守心送进了天牢,吟松本就日夜难眠,如今害得守心丢了性命,吟松更加难以释怀,他现在就如同暴雨天中的一只风筝,随时有线断入魔的危险。 楚成舟瞧着他脸色不对,护在了乔宿身前:“守心的死与乔宿无关,你若想找个人发泄便冲着我来。” 吟松垂着头,脸上一片阴霾,看着乔宿道:“是谁,是谁陷害师父?” “” 乔宿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他,守心为了同光寺的名声甘心入狱,又为了赎罪以自己做筹码帮萧穆荷设立女子书院,若是有朝一日刘不往的罪行揭开,守心的事情自然也会暴露,他虽无心害人,却也是条导火索,遭人利用。 吟松如此敬重守心,倘若知道了这些一时冲动做出傻事,岂不是辜负了守心的苦心? “乔姑娘,是谁害了师父?”吟松嘴唇颤抖着,眼底的理智几欲崩塌。 乔宿沉默片刻,道:“我现在不能告诉你。” “” “但你可以为你师父报仇,和我们一起。” 吟松抬起头,眼神锋利:“我要怎么相信你的话?” 在场的所有人,包括他,都可能是害死师父的凶手。 吟松脸上没有太大的变换,心底却翻涌着一片火海,愧疚、悔恨、自责,叫嚣着要将他吞噬。 “你若不信我,不管我说什么你都不会相信,你今日肯来问我,就代表你相信我。” 守心只见过乔宿一面便把佛珠交给了她,这代表着守心信任她,师父信任的人,他没有怀疑的道理。 “我明白了。”吟松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我会老实待着,不给你们惹麻烦。” * 六月初六,守心法师以天乾护国法师之名,按照丞相的丧仪下葬,丧仪由笃竹主持,乔宿协助,同光寺六月闭寺。 乔宿在葬礼当日出现在祭坛之上,天乾百姓皆认识了这个暂代主持之位的女子,将她身着祭祀服,长发及腰,缀满纯白绢花,眼眸清澈如泉,宛如天仙临世。 乔宿被这么多人看着心底自然是紧张的,按照原先的计划她只需念完笃竹写好的经文便可以功成身退,可她这儿才刚刚念了一半,便听到底下一片惊呼之声。 天空出现了一道金灿灿的光圈,不大不小刚好笼罩在乔宿头顶,映在她纯白的衣衫之上,给她堵上了一层金灿灿的光芒。 乔宿知道这是自己身上的灵气具象化了,也许是笃竹的经文作用,但百姓不知道,以为是神迹降临,纷纷跪下来祈祷。 乔宿硬着头皮将经文念完,亲眼看着那字迹工整的经文化作一堆金沙,在她指尖流走,随风飞向了远方。 她也觉得是神迹降临了。 一套仪式下来,乔宿在百姓眼中已然成为了神仙的化身,但她没心思当这个‘神仙’,在楚成舟的掩护下匆匆逃回了家中,又叫他在附近笼上结界以防那些知道她住处的朝臣找过来。 宁玉也来参加了仪式,跟着二人一起回来,“你刚刚那是怎么做到的!你念经的时候我感觉你身上的灵气前所未有的浓郁,甚至能主动被吸取,感觉修为都增进了不少。” 乔宿道:“或许是笃竹法师写得经文有奇效,我那时也看到了身上的灵气。” “这也太厉害了!我敢说整个长瑞城都笼罩在你的灵气之下,这要是能一直在你身边修炼,说不定过个几百年就能得道成仙!” 宁玉从前知道乔宿身上的灵气有助于他修炼,他一个半妖本身修炼就比其他妖怪要难,也从没动过这方面的心思,但刚刚那一小会儿他至少增进了十年的修为! 简直是意外之喜!哪个妖怪见了不迷糊? 宁玉傻傻地看着乔宿,头上忽然挨了一巴掌。 “看什么看!”楚成舟凶神恶煞地挡在乔宿面前,脸上写满了不爽。 差点忘了乔宿身边还有这尊凶神了。 宁玉小嘴一抿,在修炼和保命之间,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后者。 反正离乔宿近点就能吸取灵气,他也不急于这一时,以后找机会让乔宿帮帮自己就好。 溜了溜了。 宁玉脚底生风,飞快消失在两人面前。 楚成舟板着脸,保持刚刚的姿势没有动,乔宿敲敲他的后背,笑道:“你和宁玉生什么气?” 话音刚落,乔宿眼前一黑,被楚成舟整个裹进怀里。 头顶飘来楚成舟满是怨气的声音:“刚刚你在台上念经文的时候,我恨不得把那些人的眼睛都剜下来!” 楚成舟这段时间学着稳重,也自认为有了进步,乔宿刚刚装扮好给他看时,他还能笑着夸好看,上前讨吻; 乔宿刚刚走到祭坛后方,看到台下乌压压的一片人,楚成舟就有些后悔了,强忍着把她扯下来的冲动,面带微笑目送人上去。 可他还是低估了自己对乔宿的占有欲,从那些人看到乔宿的瞬间,漫天的醋意将他压得喘不过气来。 一群人眼神虔诚、炽热,跪拜着本属于他的神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