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 同学,我想和你表个白
06 同学,我想和你表个白 身上的印子两天后才消下去,只剩下肩头的咬痕还留有一点微红印记。 祈言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抿了抿唇,垂眸合上衣扣。 他看了看时间,穿上外套下了楼。 路过餐厅的时候,离越正在看邮件,手边放着一杯冒热气的咖啡,听到他下楼的动静,眼皮都没抬一下。 “过来吃早饭。” 祈言脚步一顿,侧身站在餐桌旁,看了一眼桌上已经摆好的三明治和牛奶,有些犹豫。 “快迟到了……” 离越回了一封邮件,这才抬头看着桌旁那道站着的身影,笑了笑。 “不吃早饭可不是一个好习惯。” 他刚说完,就有佣人轻轻推着祈言坐下,“祈少爷,快请用餐吧。” 祈言看了下时间,心中一阵急躁,却也不想在一大早就惹恼了男人。 两天没去学校,有很多事情需要他去处理,他可不想被离越毫无缘由的扣在家里。 毕竟这种情况不是第一次发生了,任何一点理由都能变成男人惩罚他的借口。 祈言不想起冲突,只要老老实实的坐下拿起他的早饭。 他与离越分坐餐桌两头,隔着很远的距离,他都能感受到那道投射在自己身上的视线。 祈言不做声,只是闷头吃东西。 离家的餐桌宽大厚重,可容纳十数人共同用餐,完美符合上流社会的审美文化和交际需求。 每次聚会,都会有很多打扮光鲜的俊男美女绅士贵妇,在这张餐桌上推杯换盏言笑晏晏。 香水味和刺鼻的烟味混合在一起,配合着男女之间暧昧的荷尔蒙,每次都让祈言恶心欲呕。 他讨厌那种虚假的交际,每个人看似在笑,实际上眼神都像一把把锋利的刀子,割在身上,流不出血,却让他钝钝地痛。 他明白那些隐隐的敌意和好奇是什么。 无非是他可以坐在离越身边,坐在那个一身权利谁都触不到边角的男人的身边。 宽大的主位上,他就坐在离越触手可及的地方,只一个极度信任和亲密的距离。 这个位置代表什么,没人会不知好歹的刻意去询问,那个位置像是贴了一个标签,当祈言坐在那里的一瞬间,他的身份就很明晰了。 ——离越的人。 祈言顶着那么一个带有强烈暗示的标签,经常会遭受不明不白的敌意和不怀好意的打量,在最开始的时候,他还会争执还会不甘心。 可时间长了,他也开始变得麻木。 有时候他也会自嘲般的想,最起码顶着那样一个标签,再也不会有人在明面上欺负他了,这样看来也挺好? 苦中作乐是有好处的,祈言再也不会为了这点事情伤心难过。 离越的玩物也好,为了家族利益下贱又肮脏的玩意也好,反正都不是他的本意,他如果在意,可能早就自杀,变成一具冰冷又沉默的尸体。 可他不甘心。 祈家还好好的,没有因为资金链断裂而破产,那些靠吸他血而存活的亲戚们还在悠闲的玩乐,他又为什么要死? 其实度过那段灰暗的日子也没有那么艰难,最起码他清楚的认识到,血缘并没有那么的牢不可靠,在某些时刻,他面前的这个男人,却能给到他相对的安全感。 除了要应对他强盛的欲望和无所不在的控制欲、霸道的占有欲,这个男人没让他挨饿受冻,没让他看人脸色。 果然,只有在明码标记的交易面前,才会有相对的安全。 快速吃完早饭,祈言就匆忙的走了。 只是在临出门前,离越轻轻敲着餐桌,漫不经心的开口。 “这么看来,你倒是比我还忙了。” 祈言愣了一下,但他很快就回过神,停下来看向离越。 男人却没有看他,垂眼抿了口咖啡。 那侧脸轮廓挺拔又凌厉,嘴角的弧度浅淡到看不见,不笑的时候让人觉得莫名的害怕。 祈言心里一紧,干巴巴道:“没有很忙,只是最近请假,学生会有些事情需要处理。” 离越轻轻嗯了一声,冲他摆摆手,然后继续打开平板查看文件。 祈言一直到坐进车里,双手都还有些僵硬。 他知道离越什么意思。 无非就是告诉他,最近学校的事情占据了他很多心思和时间,他很不喜欢。 这个男人在某些事情上面甚至有些不讲道理的霸道。 他不希望任何和他无关的事情占据祈言的心思,他要祈言一心一意,只能想着他,只能待在他身边。 似乎像离越这样的人,从小的生存环境就极端恶劣,在阴谋和各种杀伐中长大,也就导致了他现在极度变态的掌控欲。 他喜欢任何事情都掌握在自己手里,翻手云覆手雨,只有看着敌人在自己手心里挣扎,他才满意。 他不喜欢看祈言为了学校的事情忙碌,之前就因为他忙学院庆典而连着几天晚归,离越把他锁在床上cao了好几天,他甚至连庆典都没能赶上参加。 更别提那备受折磨的几天,哪儿去不了只能在床上等着男人回来,回来分开他的腿一点点吞吃他。 那几天祈言被逼的差点发疯,精神都恍惚了,后来在医院躺了几天他才被接回离家 炙热的指尖不小心擦过耳垂,那小巧的耳朵抖了抖,像是有一股电流经过,那只耳朵瞬间就麻了。 “有点事。” 等到合约到期,他要头也不回的往前跑。 男孩爽朗一笑,指了指祈言的耳朵,祈言愣了下,还没反应过来,就见男孩直接伸手过来,取下了他的耳机。 “同学,你戴着耳机都听不见我在叫你。” “嘿……同学……” 有些话说了就是借口,况且事情已经发生,班集体的荣誉已经丢失,大家很难不对他产生怨恨的情绪。 “你干什么?” “本来想改天找你单独说,但你们班同学说你最近请假没在。” 年轻的大男孩满头大汗,身上还穿着篮球服,正喘着粗气看着他。 球场上,肆意奔跑的年轻身影在阳光下耀眼到刺目,一道挺拔的身影接住队友的传球,一个跳起,狠狠的扣篮,落地的时候砸的篮筐都微微震颤。 他怔怔的望着,过了一会,自嘲的笑了笑,低下头翻出耳机戴上,不再看那边热闹的情景。 男孩似乎也没想到他反应会这么激烈,在最初的诧异后,无奈的笑了笑。 祈言一直在沉默的听着,班长说完他再一次诚恳的道歉。 祈言突然停下了脚步,就算隔着很多人,他也能感受到那些年轻躯体的活跃与蓬勃朝气,不像他,空长一副年轻的皮囊,内里腐朽的快要入土。 “嘿!” 无人的角落,那个身影寂寞的站了许久。 “我有点事要先走了,请问你……” 他撩起球衣下摆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笑起来的时候脸颊两旁还有一对浅浅的酒窝。 祈言有时候很珍惜这点自由的时间,每次回去了他都觉得心上像压了块巨石,呼吸间全是压迫的味道。 。 男孩还泛着汗气的手腕刚靠近,祈言就僵住了。 祈言慢悠悠的走在林荫道下,旁边的篮球场上传来一阵阵欢呼,他眉心一动,视线不由自主的望过去。 “祈言,我叫骆肖,我想和你表个白。” “祈言,这次不是我不帮你说话,你实在是太过分了,有事情不会提前说么?当初明明是你报名的,结果……” 他好像是刚从篮球场上下来,发丝里的汗都没来得及擦,祈言看了眼他的球衣,隐约觉得眼熟,像是刚才那个扣篮的同学。 “做我男朋友吧。” 从那以后,祈言就再也不敢让学校安排的工作任务占满自己的时间,很多工作能推就推,纵使很多同学对他这种推脱的行为暗自不满,他也只能强咽下误会和不解,艰难的维持着学校和离越之间的平衡。 “祈言,你叫祈言是吧?” 男孩一笑,眼睛里都是树荫下洒落的光点。 班长顿了顿,声音压的很低,“祈言,你跟我道歉是不管用的。学生会那边也对你不满很久了,你再这样下去,下届选举可能就没你的位置了。” 肩膀突然被人拍上的时候,祈言冷不丁吓了一跳,他仓皇失措的转身,瞪大了眼睛望着身后突然叫住他的人。 祈言呆愣在那里,还有些不知所措。 但最近,这种平衡总是摇摇欲坠。 下午只有一节大课,祈言上完课又到学生会处理了一些堆积的事务,看了眼时间,想着还算宽裕,就背着包绕了远路,从小花园里慢悠悠的往出走。 祈言站在那里听他回答的牛头不对马尾,低头看了眼时间,想着离家的司机应该快到了,于是有些焦急的开口。 虽然祈言已经想好了如何向同学们解释,但当他来到教室,看到同班同学对他冷漠无言的表情,还是沮丧了很久。 祈言怔了一下然后道歉,“不好意思,请问有什么事么?” 男孩笑了笑,额头上一滴汗落下来,他抬手抹了下。 * 快点吧,时间再过的再快点吧。 顿时球场边的欢呼声更响亮了,欢呼声夹杂着女生雀跃兴奋的呐喊,让整个篮球场的气氛都顶到高潮。 祈言又是一怔,抬头看着他,愣愣的点了点头,“……是我。” “同学……” 祈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就连平常和他关系比较好的班长也对他甩起了脸子。 祈言闭上眼,深深的呼了一口气,胸腔都感到一阵火辣辣的痛意。 祈言猛地后退一大步,他似乎不太喜欢别人离他太近,看到这大男孩这么自来熟的动作,警惕的直往后躲。 他沉浸在舒缓的钢琴曲中,独自一人走在林荫小道,周围的人似乎都和他格格不入,阳光透过层层枝蔓斑驳的落在地上,落在他的肩头,他安静的低垂着眼,和那些熟悉又陌生的同学擦肩而过。 离越要的就是自己孤独无依,当初就连上学都是他求来的。不然凭着那份合约,祈言根本没有自由可言。 有时候他不想那么早回去,就会在校园里特意绕上一圈,就算离越知道了也不会说他什么。 直到班长走了,祈言才靠着墙抬头望天。 明明站在宽广天空之下,却总觉得无处可逃。 游泳比赛就是一个例子。 祈言怔怔的听着,神情里有些茫然,更多的还是一种无法诉说的疲惫和无可奈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