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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南云也乐得给她捧场。 至于被人听了墙角, 还要加以嘲笑,就全然是意料之外的事情了。 南云偏过头循声看去,那姑娘竟没半点心虚的意思,不躲不避地同她对视着, 像是并不觉着自己的言行有丝毫不妥似的。 也正因着这个缘故, 南云得以将她的相貌看得一清二楚, 只觉着像是在何处见着。凝神思索片刻后,竟认出了这位闺秀的身份。 南云眉尖一挑,若是未曾记错的话, 这位姑娘应当姓陈, 是太傅陈家的掌上明珠, 陈莹玉。 当初到齐家贺寿时, 南云曾听老夫人遍数过为萧元景看中的正妃人选,其中就有这位陈姑娘。 据老夫人说,这位陈姑娘出身百年世家,家学渊博,又是陈家这一辈唯一一个姑娘,自出生起就被长辈兄长们视作掌上明珠。生得貌美如花, 琴棋书画无一不通,诗词才学也是太傅反复夸赞过的,总而言之无一处不好。 那时南云心灰意冷,甚至于都生出几分自惭形秽来。 后来随着成玉离开老夫人的院落时,恰巧遇着有丫鬟来通传,说是陈家的女眷到了,她下意识地瞟了眼,其中就有如今眼前这位闺秀。 自从与萧元景说开后,南云便将在齐家的种种事情都抛之脑后,不愿再多想,却不妨竟然会在此处遇着这位陈姑娘,又被勾起了那时的心绪来。 只不过那时她狼狈不堪,只恨不得立时躲起来才好,可如今却莫名有了底气,再没当初的慌乱不安。 桑榆并不知这其中的隐情,见南云与那闺秀对峙着,只当是她是心有不忿,便不动声色地扯了扯她的衣袖,示意她不要为着这事闹起来。 南云并不是爱挑事的性子,加之方才陈莹玉也并未指名道姓说什么,她总不好揪着一声笑去计较,便也依样画葫芦地冷笑了声,这才回过头去。 她这笑学得极像,还带着些不屑与轻蔑。 陈莹玉方才笑别人的时候理直气壮得很,可轮到自己被原样奉还时,却没法再淡然相对了。 她是个心高气傲的,这些年来爹娘兄长个个捧着她,从来只有她给旁人甩脸色的时候,压根没人敢在她面前挤兑。 如今倒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不好贸然上去争辩,又不甘心就这么揭过去,只觉着满心憋闷。 桑榆在一旁看着,难得见南云会有这样使坏的模样,又见那闺秀脸色变了几变精彩得很,忍不住抿唇笑了起来。 她这一笑,倒像是火上浇油,算是将陈莹玉彻底给激恼了,拧眉呵斥道:你笑什么? 打从一进门起,陈莹玉便留意到了桑榆,毕竟桑榆的衣着打扮与这集雅轩可以说是格格不入。在她看来,这不过就是个寻常的民女罢了,哪配来这样的地方? 而如今,这么个人竟然也敢笑她,这如何能忍? 桑榆并不是个任人拿捏的软包子,闻言,随即反问道:那姑娘方才是在笑什么? 陈莹玉下意识地想要驳斥一句与你何干,话到了嘴边,却又意识到这是给旁人送刀子,连忙咽了回去。 这么一来,就被噎住了。 她并不会同人争吵拌嘴,气得脸都红了,回过头去瞪了眼身后的侍女。 那侍女心下叹了口气,也觉着无奈,毕竟这事原就不占理,能怎么办?她自觉寻不着什么合适的场面话,只能硬着头皮上前摆架势道:你可知我家姑娘是什么身份? 讲不过理,那就不讲了,反正家世身份一亮出来,对方总是要服软讨饶的。 桑榆一早就猜到对方非富即贵,但听此,还是不由得拧了拧眉。 倒是南云平静地开口道:任你家姑娘是什么身份,也没有不准旁人笑的道理。更何况若非要细究,不也是姑娘招惹在先吗?还是说,姑娘敢做不敢认? 陈莹玉被她这么一激,随即冷笑道:有什么不敢认的?你们说些蠢话丢人现眼,我便是笑了又如何? 见南云不答,她自以为占了上风,又逼问道:你可知这集雅轩是谁的铺子?岂是寻常人及得上的?倒不如做梦去来得快些。 桑榆的脸色原本已经不大好,听了陈莹玉这话后,倒像是打通了任督二脉似的,突然就明白了这位闺秀为何跟被踩了尾巴似的一跳三尺高。 她哭笑不得,又不知该从何说起,只好偏过头去看向南云。 南云在这种事情上向来是迟钝些的,可将先前在齐府听到的那些话联系起来想一想,也就不难理清这其中的头绪了。 其一,陈莹玉应当是不认得她,不然也问不出这样的话来;其二,这位陈姑娘怕是对萧元景有那么些小心思,所以言辞间才会这般维护。 南云抿了抿唇,觉着自己若是将身份抖落出来,这位脸皮薄又易怒的陈姑娘怕是能立时能羞恼得气昏过去。 不过思来想去,她还是没这么做,同桑榆交换了个眼神,便准备离开这地方。 可说来也巧,许是集雅轩的侍女见着这边起了争吵,又不敢贸贸然上前来多嘴,便去将管事的请了过来。 这位管事娘子南云也认得,叫做晴姑,每月都会到王府那边去请安,顺道将集雅轩这边新搜集来的古玩送去给萧元景过目。 而萧元景大半时间都在风荷院,所以晴姑过去请安问候,便不可避免地会见着南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