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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来想去,应当就是当初贤妃同皇上大闹的那一场。 只是这种宫闱之事,必定是早就堵了嘴,不许传出来半点的,她就更无从得知了。 等到天色愈晚,殿门外都悬起宫灯来, 萧元景才总算是站起身来,向外走去。 南云随即跟了上去,她心中杂七杂八地想着些事情,却不妨萧元景忽而一停,她压根没来得及停住脚步,直愣愣地撞在了他的后背上。 这一撞,倒是生生将她给惊醒,随即又吓懵了,连忙请罪。 萧元景原就是见着南云心不在焉的,所以有意坑了她一下,心中虽没真生气,但脸上的神情却颇为严厉,问道: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我南云自己也说不上来,可又怕萧元景觉得自己是推脱敷衍,抿了抿唇,小声道,这次真没想什么。 像是为了增加这话的可信度一样,她还摇了摇头。 萧元景盯着她看了会儿,忽而抬起手。 南云吓得后退了半步,却见他只是抬手在自己鬓发上摆弄了下,将方才勾在发上的坠子给解了下来。 她就像是只骤然受了惊的猫,萧元景也没再装严厉,忍不住笑了声:你怕什么?我还能打你不成? 南云自然不会认为萧元景会对自己动手,只是他方才板着脸,她便忍不住有些怕。 别晃神,萧元景示意她跟上自己,又道,虽然我是说了,你出什么差错也有我兜着,但你也得上心才是。 方才装出来的严厉只撑了片刻,他如今的话音带了些无奈的意味,也能让人凭空觉出些许温柔来。 南云很清楚他这话没错,连忙道:方才是我疏忽了,今后一定不会再犯。 其实不用萧元景提,她心中也明白得很,到了宫宴上必定会加倍仔细。方才只是因着在萧元景身边,所以不由自主地就放松了些。 只是这话不好解释,南云便也没提,只乖巧地应了萧元景的话。 暮色四合,各宫门前都已经悬了宫灯,一路上星星点点的,很是好看。 西山的景色原就很好,行宫这边建造时更是花了许多心思,依山而建,凿山、筑池、引水,花木丰茂,种类繁多。 白日里看起来是一番景致,如今趁着夜色再看,就是另一番风味。 南云跟在萧元景身后,不疾不徐地走着,穿过那一片湖,便到了举行宫宴的昭明殿。 这大殿内外灯火通明的,內侍与宫女们来来往往,将各色点心、饭菜并着美酒送了进去,殿中也很热闹,间或有笑声传来。 想来是皇上尚未到,不然众人应当不至于如此轻松。 南云原本是已经做好心理准备的,但一见这情形,就又不自觉地紧张起来,加快脚步跟紧了萧元景,仿佛能从他身上得到些安心似的。 殿中灯火通明的,将每个角落都照了出来。 一进这大殿,南云便觉着四面八方的目光都向这边望了过来,虽知道他们都是在看萧元景,但手心还是出了一层薄汗。 但萧元景是早就习惯了这样的情形,顶着众人的目光,慢悠悠地走着,见着相熟的还会问候上一两句。 西山围猎,大半个皇室都是要来的,沾亲带故的也会想方设法地托了路子,过来开开眼界,但后者是没法到宫宴上来露脸的。 如今这偌大一个宫殿,认真论起来,里面的人都算是或远或近的亲戚。 萧元景又是个好说话的,平素里同谁都能说上两句,这么一路问候过来,方才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以他的身份,在这宫宴中的位置自是极靠前的。 南云规规矩矩地随侍在一旁,先前的那点紧张也渐渐消散,低下身来替他斟了酒。 这位置也是按次序来的,太子独自一张桌案,萧元景则与晋王一张桌。 晋王萧元安行二,有先天不足之症,自小就身体不好,是拿着诸多珍贵的药材养着,药罐子里泡大的。他平素里并不爱与人来往,称得上是有些孤僻,整日里就在自己府中雕些东西消磨时间。 这围猎,他原是不想来的,但皇上着意嘱咐了让他出府散散心,无奈之下只能听从。 虽说将养了这么多年,萧元安看起来仍旧有些羸弱,脸色是一贯的苍白,他那神情中原本是有些不耐烦的,及至见着萧元景来落了座,方才露出些许笑意。 萧元景刚一落座,就同他笑道:二哥,我先前托你帮我雕的那岁寒三友,可完工了? 旁人见着萧元安,开口第一句话必然是问他身体如何,有的是客套寒暄,有的倒的确也有关切的意思。但不管是哪种,都让他高兴不起来。 毕竟那病反复无常这么些年了,总也好不了,无非就是那样,翻来覆去也就是两句话罢了。 但萧元景最爱同他提的,却是那些木雕,这也是为什么他会同萧元景更亲近些。 那木雕,我画图时勾得太繁复了些,萧元安笑道,你怕是还得再等上半个月。 萧元景道:不急。那图我先前看了,很是喜欢,有劳二哥费心了。 萧元安脸上的笑意愈深:那就好。 南云替他斟了酒后,复又站起身来,听着他二人闲聊些作画与木雕的事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