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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来喂吧,”宁瑶拿过小丫鬟手上的药碗,在床沿坐了下来。 许氏走过来帮着将陆珩扶起靠到床头,哀凄道:“宁姑娘,你快试试吧。” 宁瑶将瓷勺伸到陆珩唇边,轻声道:“陆珩,该喝药了。” 声毕,床上的人却丝毫没有反应。 宁瑶与许氏对视一眼,她捻着白瓷勺的手指微微用力,指甲泛着清晰的红润。 她深吸一口气,尽量软糯着声音,像是以往那样撒娇:“陆珩,你再不喝药,我真走了,你便再也见不到我了。” 话音刚落,忽的床榻上的人指尖微动,紧接着嘴唇嗫嚅:“瑶儿,不要走,不要……” 屋子里的人都紧张地屏住呼吸。见状,宁瑶忙趁机将药给他喂了下去。 许氏激动地眼眶里含起热泪,忙去问一旁的人,“沈御医,这样珩儿可能好了?” 沈御医点点头,宽慰道:“夫人放心吧,只要药喝下去了,陆世子不日就能恢复过来。” 宁瑶待在怡园里给陆珩喂了两碗药,一碗治病的药,一碗补药。待两个药碗都见了底,宁瑶后背已起了一层薄汗。 她放下瓷碗目光从床榻上的人身上移到许氏面上,深深看了她一眼,登时起身走了出去。 她的衣摆从陆珩指尖擦过,榻上的人手指便又动了两下。 许氏明了,跟着走出去。 宁瑶转过身杏眸再次落在许氏身上,淡淡开口:“陆夫人,今日我来过的事就不必跟陆世子说了。” 许氏神色一怔,她看着面前的姑娘,直直站立着仿若空谷幽兰,从前是她对这个姑娘偏见太深了。 许氏叹息一声,“宁姑娘,你真的不能原谅珩儿了么?” 宁瑶轻笑一声,“从前那些我都不在乎了,更谈不上原不原谅,只是没法重新接受罢了。” 她的声音轻飘飘的,仿佛能被微风吹散。 宁瑶目光转去看远方湛蓝的天空,继续开口:“只要镇国公真的能帮我父亲平反,从前的事我已不会计较,陆夫人也不必在意。” * 宁瑶用完早膳宁闻正下朝回来,她坐在院子里抬眸看过去,清楚地感觉出大哥今日与往常下朝回来不一样,走路时面上都带着喜色。 宁闻一走过来就激动地伸手将宁瑶抱住,“瑶瑶,父亲的案子终于平反了,圣上下令将父亲官复原职。还有源儿,也是今日巳时的客船到晋安。” “我们一家终于能团聚了!我们真的等得太久了,太久了。” “真的么?!”宁瑶兴奋如孩童般拍着宁闻的肩膀,水光潋滟的眸子里满是喜悦,第一次这般深切感受到苦尽甘来的意味。 “自然是真的,我们先去接源儿,再一起去接父亲。” 说完兄妹二人就迫不及待地从家中出发,赶去了码头。 “冷不冷?”宁闻说着就要将自己身上的披风解下来再披到宁瑶身上。 码头风大,宁瑶的发丝随着朔风一起在空中飞扬。她忙制止住宁闻的动作,“没事,我已经披了一件了,不冷。大哥,你也要当心身子。” 宁闻轻笑,“这点风可吹不着大哥,还是你的身子重……” “大哥,阿姐!” 宁闻的话还未说完,就被一道童声打断。 此刻正有一艘客船靠岸,二人听到声音看过去就见甲板上站着一个小人正高举着小手在跟他们招手。 船刚挺稳,小人就急着要下船。 “源儿,别急,小心些。” 宁闻和宁瑶忙小跑着迎过去,小人一头扑进宁闻怀里,看着宁瑶惊喜道:“阿姐,大哥,这真的是大哥啊!” 宁闻笑着将源儿一把抱起,揉揉他的小脑袋瓜,“你这小子,重了不少啊,也长高了。” * “宁尚书,这三年亏待您了,但我们也是听上面的吩咐,还望您大人不记小人过。” 刑部大人嘴上说着这话,心中却想着伴君如伴虎这话果真不假?三年前能将人抄家打进诏狱,眼下又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将人官复原职。 宁鸿笑着摇摇头,“我懂,我都懂的。” 同朝为官,同僚的无奈他也清楚。 “行,”刑部大人忙伸手比出一个请的手势,“那您快出去吧,这牢房毕竟不是什么吉利的地方,能少待一会儿就少待一会儿。再说,您三个孩子还在外头等您呢。” 宁鸿走出刑部的大门,就见自己的三个孩子正齐齐候在外头。 他眼眶里泪水在打着转,仍旧维持着笑容走过去。 “爹爹,”三人齐齐的叫了一声。 “诶,诶,诶,”宁鸿连应三声,他摸了摸宁瑶的脸侧,随后伸手拍了拍宁闻的肩膀,欣慰道:“我家闻儿也长成大男子汉了,还成了将军,有出息,比爹爹有出息多了。” 说罢他又半蹲下身子牵住一旁的宁源的手,“源儿也长高了,成了小伙儿。” 他苦涩道:“这三年,让你们三个受苦了,是父亲不好。” “爹爹,”宁源小嘴一瘪,就搂住宁鸿的肩膀大哭起来。 “男儿有泪不轻弹,可不能哭。”宁鸿哄拍着宁源的后背,虽说着这样的话自己倒也忍不住掉眼泪。 “爹爹,别这样说。” 一旁的宁瑶与宁闻从始至终也红着眼眶,两人看着这一幕相视一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