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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下第一场雪后,穿上旧棉衣的常小六才发觉袖子短了半截,便狠狠心从小匣子里取出三百钱,买了棉花,扯了布,将旧棉衣加长了。 而这是她当丫鬟后过的第二个冬天,看着院子里的松树,常小六觉得自己就如眼前树一样,恐怕这一辈都要扎根在这深宅土壤中。 此时的她,心里满是对未来的不确定性与彷徨。然而,许多年后的她,再次回顾这段日子时,却发现此时的她,恰恰是最无心无虑的时候了。 第7章 初雪过后,常小六和栗子在院子里,将地上那薄薄一层雪,在松树下堆了一个半尺高的雪人。 最后,两个人的双手冻得通红,鞋和身上也全都是雪。 栗子拍拍身上的雪,说:这雪太少了,要不今天咱俩能堆出两个雪人,一个代表你,一个代表我! 嗯嗯,不过咱们还是赶紧进屋吧,外面太冷了,我感觉我的手都快要冻僵了!常小六搓了几下手,试图将手搓热乎了。 进了耳房,两个人连忙取下坐在炉子上的茶壶,分别倒了两杯热腾腾的茶水喝。 哈!两个人不约而同地呼了口气。 两个人各自坐在板凳上发了会呆,直到炉子上的水再次烧开,耳畔旁传来的气声惊醒了一旁的两个人。 栗子和常小六互相对视了一眼,互相笑了笑,又开始聊了起来。 小六,你家里找过你么?栗子先递了个话头。 常小六不解地回答道:没有,我估计家里都不知道我在京城呢!,又疑惑地反问道:怎么了?姐,你家里人来找你啦? 唉!栗子先是叹了口气,才继续说道:别提了,前天我爹找上门房的李叔,打听我,后来李叔托他儿子李小子传话给我,我这才知道。你可知我爹为啥专门上京来寻我? 常小六摇了摇头。 栗子恨恨地说:我那好哥哥又将家里的钱败光了,这回我的两个meimei也被爹娘卖了,换钱去赎我哥。后来欠的债越来越多了,便带着我哥离开家去躲债。先是去了府城找我,打听到我进京了,又来了京城 这,这常小六憋了半晌,说不出话来。记得栗子之前说过,她的爹娘将她卖了两次,还说过心里是恨着爹娘的。 那你? 我把自己进府后存下的钱全给他们了栗子顿了顿,方又说道:不过这是最后一回,下回我肯定不会管的! 常小六不知道说些什么来安慰她,只能抱住栗子,轻拍她的头。 栗子没忍住,一行泪顺着脸庞滑了下来,再次开口说:不过万幸的是,我给自己找了个极好的归宿。你也知道你李哥为人,最是憨厚的一个人,想来成亲后也会好好待我的 常小六猛眨了几下眼睛:什么!栗子姐你要成亲了?这也太快了,她们刚来侯府不过几个月的时间! 常小六松开手,轻摇着栗子,追问道:什么时候呀? 刚才还流泪的栗子,这会反倒羞涩起来,转过身来,背对着常小六,羞涩地开不了口。 快说呀,栗子姐,哎呀!栗子姐!常小六嬉笑地追着栗子问着。 明年夏至 此时,栗子这副洋溢着幸福喜悦的样子,深深地烙在常小六的回忆中。 这天,常小六刚刚扫完灰,将屋里的茶具擦拭干净后,正要往西侧去,找栗子出来玩。 谁知道恰是这个时候,许宁惠回来了,整个人怒气冲冲地走了进来。 虽然常小六对此见怪不怪了,但还是开口问她身后的秋月:姑娘这是怎么了? 秋月叹了口气,拽着常小六到门外,小声地说道:今天姑娘去府上五姑娘那里,碰巧遇见二姑娘了。诶,这二姑娘是个嘴利的,赶上今天心情欠佳,便挑事拿话头刺姑娘。姑娘嘴笨,说不过二姑娘,便恼了,一把将手里的茶杯扔向二姑娘! 常小六惊呼:这,这,这可如何是好! 唉,然后那茶杯里的茶水都是刚倒的,好在没有人烫到,只是泼到二姑娘身上的衣服上了,就连坐在一旁的五姑娘身上也被溅到了 这,这常小六实在是接不上话,姑娘这回闯的祸事可真够大的。 那,那夫人可去了?常小六问道。 秋月点了点头,说道:二姑娘的丫鬟们拦着我们不让我们走,五姑娘便派丫鬟去通知了谢夫人、大太太和二太太太。唉,当时可乱了,二太太来了后先是说了姑娘一顿,又把谢夫人说了一顿,要不是大太太在,我看二太太可不会轻易放过姑娘 那最后这事儿是怎么平的? 谢夫人压着姑娘给二姑娘和五姑娘道歉,谁想到姑娘理都没理,钻了空子就自己跑回来了。唉,一会啊,谢夫人估计就会过来了 说完话,秋月便进去了。隔着门听屋里的谈话,似乎秋月在劝着姑娘去道歉,但向来倔拧的姑娘,虽然自打进府后脾气板正了不少,但如今正是怒气冲头的时候,听了秋月的话,心里更是加倍不耐烦,站起身猛地扇了秋月一巴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