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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爷忽然这般说道。 老十微微意外,本来满腔怒意,听了这话,竟一时语塞。不知从何说起,也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只见八爷一改往日的温和模样,冷着脸皱着眉又继续说了起来:“这才嫁过去几天,就惹出祸事了。身为嫡妻,仅因为洞房花烛夜独守空房这一桩小事,便跑去宫里撒气,说一些八竿子打不着的话,惹得人家无辜的宫女,投井自尽。这必须得休,不然怎么对得起十弟。” 这一番看似责怪念卿的话,实则句句打着十爷的脸。新婚之夜,让人家独守空房的是他,情寄旁人的也是他。只觉得羞愧无比,又有什么脸面,去休了人家。 此时,八福晋也附和开了口: “所以我们就让她收拾东西回来了,还有什么颜面赖在那不走,咱们郭络罗家也丢不起这个人。” “来人,去拿纸笔来。” 八福晋那边刚落了话,八爷就冲着外面候着的仆从吩咐着。十爷眼见动真格的了,这才知道急:“八哥,你这是什么意思?” 此时仆人已经呈上了纸和笔,八爷示意道:“十弟,请吧。” 还别说,这招果然有用,十爷不仅没有将计就计,反而立马服了软:“写休书需要皇阿玛批准才行,八哥不会不知道。” 接着便看向还跪着的念卿: “起来,跟我回府。” 人死不能复生,十爷不会傻到连正妻也休了。八爷料事如神,早已把十爷的脾性摸的一清二楚。这么做,不仅让念卿挽回了面子,也是给十爷一个提醒,可谓两全其美了。 我不知道十爷心中自此以后还有没有想起茳蓠,或许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个身影早已消失殆尽。 宫里每个人也都在各司其职的忙碌着,至于那口井,也唯有那口井,我每次看到就会想起茳蓠,又不禁叹息,想来她与十爷之间的缘,不过弹指之间罢了。 一天,十三和十四在亭子下棋,九爷、十爷在一旁围观。不一会儿,就见太子带着四爷和八爷也往那边去了。皇子之间虽然一直都是面和心不和,但那天是难得一见的其乐融融。 “十四弟,棋艺见长啊。” 十三拿了一颗白子,犹豫了一刻到底无从下手。 “十三哥,再不决定,这路可就要被堵死了。” 八爷看了一眼十四,又嘴角带笑的看着眼前的满盘棋子,这局面十三是必定要输的。 太子端着茶站在一边悠闲的观着,只是神情中还是能看出些许闷闷不乐。看来索额图事件,他还是没有缓过来。 “得了得了,这局注定输。” 就听十三叹了一口气,无奈的将棋子落下,任凭宰割。 九爷和十爷纷纷笑着,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四爷则依然表情淡淡的坐着独自品茶,仿佛是个局外人。 看着十爷心情大好的样子,他是不是转瞬就把茳蓠给忘了。是,他是阿哥,一个女人对于这些养尊处优的皇子来说,又算什么,不过是闲闷之时寻的一个乐子罢了。可心里还是想要为茳蓠抱不平,眼瞅着十三爷这局输了,正要再下一盘的时候,我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就说明来意:“各位爷这般闲情雅致,奴才正巧也新排了一段戏,不知有没有机会在各位爷面前献丑。” 八爷见了我,略一迟疑,半带轻笑道:“这还要问太子爷的意思。” 听他这么一说,众位阿哥便都朝着太子望去,等着他发话。我瞥了九爷一眼,他只是装作在喝茶,愣是不看我。我有些失望,眼神扫过四爷的时候,见他含了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正看向我。 这时,太子撂下茶,顺势坐下: “那就给大伙儿唱一段吧。” 众人齐刷刷的便都看向我,等着我开口。我缓了缓情绪,特意站在十爷面前,咿呀唱道:“桃羞李让把君遇,郎情妾意本是妙。只叹那侯门似海,旱花一现把命丧。” 第一句用的是并蒂拍手式,语气轻快,第二句也是用的此式。第三句我的语气刹那间带怒,用的气指式直指十爷,十爷惊诧,开始神色不宁。最后那弹泪式,又是急转的哀伤。 各位爷听我唱完,一片沉默。十爷的眼色有些失神,又夹杂着那么一丝哀伤之意。他懂,这唱的是谁。 我略微一笑,俯身赔礼: “这是奴才编排的莫离曲,祭奠一位已故的人。破坏了各位爷的好兴致,奴才该死。” 太子没有责备,听我说完便起身道: “先行一步了。” 十爷则心情沉闷的也随后离去,九爷跟上去,经过我身旁的时候,特意看了我一眼。 一转眼,亭子里只剩下四爷和十三。人都走光了,四爷这才起身,上前两步,眼睛紧盯着我,肃声训着:“在太子面前,唱这么悲哀的曲子,实在没规矩。” 我不以为然,侧过了头: “你们这些一个个养尊处优的人,若是听惯了喜庆的戏,又何知人世间的冷暖。” 四爷见我如此倔,便一只手卡着我的下巴,硬是把我的脸扳向他,沉声道:“以后不许再说这些大逆不道的话。” 他的手劲儿很大,我只觉得下巴生疼,便一副楚楚可怜的表情,又带着几分傲气的与他对视。 四爷盯着我,慢慢收回了手,拂袖而去。十三无声的从我身旁经过,跟了上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