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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元笙道,“你就不怕,他日后对外人,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说着却又笑了,点着头道,“对了,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我是不该怀疑你的亲信的,只是他若能存心摆布娘娘,难保不会有旁的心思。” 李锡琮笑了笑,眼里多了一味赞许,也多了些许凉意,“所以你姑母最后的时刻,我只教他陪着我一同做个见证,那些话他也都听得一清二楚。” 周元笙一时不解,蹙眉问道,“什么意思?那不是更多了一层麻烦?” 李锡琮淡笑道,“我是当着你姑母的面,答应会保全五哥的。我既能找到他,自然也能决定留不留他。这个道理用在成恩身上,也是一样。他是聪明人,犯不上做些糊涂事。” 周元笙到底笑了出来,连连点头道,“原来你也是有疑心的,且还不轻,只是你有自信压服得住罢了。”顿了顿,不免挪揄道,“是该用些帝王术了,就不知这些术,以后会不会也用在我身上。” 李锡琮好像知道她要说这些,挑了挑眉,手上忽然加了劲力,将她牢牢箍紧,旋即轻轻咬住她的耳垂,惹得她直笑出来。半晌便听他含混的道,“你不是我的对手,犯不上用那些......” 周元笙奋力回过身来,鼓腮瞪着他,道,“这话说的瞧不起人,你多早晚用过,且说来听听?” 李锡琮微微一愣,仰首笑了起来,摇头道,“不是,此对手非彼对手。阿笙,你是我的亲人,我最信任的人,是我想要坦诚相对的人,不是我应该设防的人。” 言语也许是有重量的,听着他的话,她的心铮铮地跳了几跳,随后才缓缓的温柔的沉进了胸膛,像是沉进一个温柔的梦。她于是扭过头来看他,便觉得他双眸中闪烁的、流动的皆是脉脉温和笑意。她忽然想到,这样柔软的神情,从今往后,也许只有她才有机会见得到。 带着几分情难自抑的冲动,她双臂攀上他的脖颈,垂下头以双唇在他脸颊上寻觅。一阵缱绻过后,最终落在他扬起的嘴角畔。于此刻,这是她能回应他温柔的,唯一最好方式。 无声欢笑半日,周元笙方才想起自家的小儿郎,忙问道,“二哥儿呢?今日睡得可好,吃得可香?” 李锡琮笑着点头,不禁屈指刮了刮她的鼻尖,“他一切都好。只是才想起他来,你这个母亲也算心大的很了。” 周元笙讪讪一笑,抬眼不服气的道,“你这个父亲也好不到哪里去,都几个月了,我们连个名字都还没有。你起不出也就罢了,礼部那些人也是饭桶不成?拟几个字出来也那般费力?” 李锡琮目光落在榻上几案上,笑道,“你自己瞧瞧罢。”周元笙回身,拿起最上头的奏本,一壁看一壁笑道,“你是安心要让二哥儿不遵宗谱上的字,既不从水也不从木,这又是什么意思?” 李锡琮微微一笑道,“我不会立时便立他为太子,但他身份和别人不同,若要从润字,难免他的兄弟日后还要避讳,索性不用那个字就是。” 周元笙想了想,便笑道,“这是太宗定下的宗谱,你倒不怕人家说你不遵祖训。” 李锡琮嘴角轻扬,道,“我就是这样的人,这还只是一桩事而已,日后还会有更多有违祖遵的地方,便让他们慢慢适应好了。” 周元笙轻声一笑,也便不再多话,慢慢放下那奏疏,蓦地看见底下一本上的内容,笑意慢慢凝结,蹙眉道,“薛峥三日后于南市处斩,这案子终于了了。只是斩,你待他也可算作仁义。” 李锡琮微微摆首,道,“他是公卿世家出身,我不过给薛家留些体面。刑部最初拟的是凌迟。” 周元笙眉头更紧,嫌恶道,“这些人……”李锡琮一笑,接口道,“这些人是忖度我的心思,觉得我深恨此人,想必是该拿他立威的。” 他未必不恨薛峥,只是他说过,既然赢了就该有胜利者的姿态,那姿态不必非要杀伐无度,何况内中还有活着的人需要顾念。 周元笙想到此处,不由握了他的手,低眉莞尔道,“多谢。”李锡琮果然挑眉,笑道,“这是替薛氏谢我,还是替薛峥谢我?” 周元笙应以一哂,反问道,“有分别么?”李锡琮颔首道,“有,他是你年少时的情人,多少总该有些旧情在的……”话未说完,已被她挥手打断,“他不是,他只是我的表哥,我在这世上仅存的,为数不多的亲人。” 她忽然正色道,“谢谢你,并不曾遗罪薛氏满门。”她的神情到底黯然下去,良久不再说话。 过了一刻,便闻李锡琮低声道,“去罢。”她一怔,不解的看向他,见他淡淡笑道,“送他一程,也替我送他一程。你该和过去告个别,对你的敌人、你的亲人,给予应有的尊重。” 她怔怔的看着他,许久才再度开口,缓缓道,“多谢你。”他眼中光芒一闪,旋即露出少年时常带的狡黠笑容,指了指他轮廓分明的双唇。 周元笙笑笑,便即毫不犹豫的在他唇上落下长长一吻,在她还有些目眩神迷之时,他已将她打横抱起,一直抱到床边才将她放下,帮她脱去鞋履。转身坐下,脸上却又换了几分强自忍耐的气色,半晌叹了叹,低声道,“我是卖好给你,你要还我这个人情的。阿笙,等除了服,我们再生一个孩子罢,这次我想要一个,和你生得一模一样的女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