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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方才神智清醒言语如常,此刻却忽然沉沉地伏在她肩头,周元笙不禁回首,关切道,“你没事罢,喝了那么多酒,此刻有没有觉得不舒服?” 李锡琮不曾言声,双臂却越发箍筋了她,贴在她衣衫之上瓮声瓮气道,“自然有事,我又不是真的千杯不醉。幸好带了你前来,不然我可就回不去了。” 周元笙不禁一笑,道,“原来你带我来果然是打得这个主意,既然如此,做什么还那么拼命的喝?你当真醉了么,怎么我半点都瞧不出?” 李锡琮低低笑起来,道,“那是装的,其实我看人早就是晃的了。”周元笙哑然失笑,不由生出一阵怜惜,半晌柔声道,“偏你那么能装,连我都看不出你早就醉了酒。”方才说完便又自悔起来,原来她对他的关心尚且不足,对他的了解也仍是浮于表面。 李锡琮似明晰她心中所想般,凑近她耳畔,安抚道,“我是装惯了,像是从前中了酒,除却我娘也没人心疼我,我不想让她为我担心,所以即便是我亲娘在,也一样看不出我有什么不同,你不必介怀。” 他兀自出言宽慰她,周元笙心口顿生暖意,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好。却觉得身后之人渐渐开始躁动起来,一径伸手扯着领口,忙问道,“你是不是很难受,咱们停下来歇会好不好?” 李锡琮喘息一道,摇头道,“我觉得热,想要找处干净的水洗个澡,你听前头好像有水声。” 周元笙连忙答应,循音策马而去,走过一段果见前方出现一弯清浅溪流,连忙勒马行至溪畔。其时四下无人,远处青山如黛,溪边唯有一株古藤,枝蔓静谧的伸向半空,遮云蔽日。 二人下得马来,李锡琮步履已略有踉跄,先是撩水净面,须臾仍是觉得身上热得难捱。 层层衣衫悉数坠于芳草野花之间,李锡琮全无犹豫,纵身游向水中,溪水明澈清凉,令他心神深深为之一震。旋即便一头扎进水中,溪水泛起带着金光的一道道涟漪,划开了此际天地幽深的宁静。 周元笙迎着日光,眯起双目望向水中之人。那精致矫健的身体在阳光映照下,闪耀着夺目的光芒,跃动着活力生机,水珠顺着他光滑的背脊倏然流淌,流过微微耸动的肩胛骨,流过他伸展的坚实臂弯,流过灵动纤巧的胯骨,流至她起伏的胸口,流到她悸动的心房。 李锡琮蓦然回首,冲她朗朗笑道,“光看着多无趣,这里的水不凉,你也下来罢。” 周元笙愣了愣,不免四下看了看,轻声道,“这里,会不会有人经过?” 李锡琮笑道,“怕什么,难道洗个澡也有人管不成?”说罢到底摇首道,“放心好了,咱们的人早就在山下将闲人看住了,这会儿没人上得山来。” 周元笙这才放下心来,虽有些扭捏却也难以抗拒他明澈的笑意,何况那对笑眼此刻正怀着期待,流动着温柔。 昭昭春日,朗朗乾坤,如斯静好,如斯诱惑。她再也不及想那些礼仪规矩,只觉得与面前之人在这阔朗的天地间,做什么都是值得的。 甫一踏入溪水,她已被凉得一激灵,下一瞬业已被李锡琮环抱住,他胸口似有燃烧的火炭,灼得她的心口亦跟着作痛起来。然而心中的狂热,溪水的寒彻,皆不能迷了她的心神,她分明感觉到,李锡琮的左臂托起了她的腿,右手却不安分的游移至那处隐秘的所在。 她不禁好笑起来,这样新鲜的体验令她好奇又有些向往。然而终究有些羞馁,倏然回想起方才之事,不禁轻轻推开他些,问道,“你才刚跟帖木儿说了什么,他便放弃了杀我之举?” 李锡琮蹙眉想了想,一笑道,“我跟他说,他觊觎孛日帖赤那的妻子,自己的嫂嫂,连他大哥的女人都要染指,难怪觉得旁人的妻子也可以随意加害。” 周元笙讶然道,“他喜欢赛罕,你怎么知道的?”李锡琮闲闲笑道,“我早就知道,知己知彼,方能和他们谈判。你以为这些蒙古人是什么仗义之辈,还不是为有利可图,适时的也该叫他们知道畏惧我。”他伸手点着她的额头,轻轻笑道,“你没见席间他频频看向赛罕,和她数次眉目传情么?” 周元笙更为纳罕,摆首道,“我却没在意,原来如此……”她侧头打量起他,不禁由衷赞道,“你果真会察言观色,还说自己醉了,尚有此能为。” 李锡琮笑笑,道,“我早说过的,若是没这点本事,我不知已死过多少回了。你就是不肯好好记得我说的话。” 他忽然语气中带着撒娇的意味,周元笙垂目一笑,半晌点头道,“是了,从今往后我都好好记住你的话。譬如,你说过,我是你的王妃,你今生唯一的妻子。” 李锡琮略带赞许的点了点头,便即摇首道,“还不够,不止是今生今世,我要生生世世,永生永世,你都做我的妻子。” 依偎的身体交缠在一处,他的心跳热烈而蓬勃,一如她的。她终于知道,她的心和她的身体一样,带着强烈的渴望,虔诚的期盼,可以毫不犹豫,奋不顾身的迎向面前这个男子。 ☆、第82章 青山隐隐 清凉台乃是国朝九座灵山之一,位于雁山以东,快马驱车也不过三两日即可到达。 暮春时节,骤雨初歇,自山脚下望去可见山脊之上薄雾飘飘,隐约有羊群散落于青草之间。周元笙一壁观景,一壁略有不解的问道,“素日也不见你信释道,怎么忽然想起要来这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