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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仲莹不料他这般反应,忙拉着他,缓缓摆首,着意劝道,“何苦来呢,大热天的白叫人跑一趟,既然来了,你就当做做面子功夫,和她们说说笑笑一阵也就完了。”望了一眼那宫人,不由压低声音道,“你都多少日子没见过她们了,也不体恤一下人家的心。” 李锡珩仰面直笑,看着她认真又执拗的小脸,忍不住屈指在她鼻子上轻轻一刮,低声道,“才说不必做贤后,却又这般大度。你光想着那些个人要照拂,就不怕我心里不痛快,没的倒把我往外推。今日我专程提早回来,是为和你一起,可没有那些个额外的恩典再许给旁人。” 说着已挥手命那宫人退去,那宫人本是端本宫中近身服侍的得意之人,见状忖度片刻,复又躬身道,“殿下容禀,娘娘此举一则是体恤众位娘子,二则也是为宽众娘子之心。连日来,各位娘子偏居己处,已是多有不满之言,只恐……” 尚未说完,李锡珩已断然截住,不悦道,“她们还敢有怨怼之言不成?是谁?又说过哪些话?不必隐瞒,一一说与孤听。” 周元笙心下大急,忙连连摆首示意那宫人噤声,奈何话已至此,那宫人满心只为她鸣不平,虽不敢直言相告,却转了话头回道,“众娘子皆是省事之人,并不敢对殿下或娘娘有怨言。只是听闻近来正殿中采买并收容了不少禽鸟,众娘子不知娘娘素怀仁善之心,每尝见到受伤禽鸟,便加意怜惜照料,故多有不解,原也属不知者之言。” 那宫人一面说,一面只想起来前听那几位选侍、才人等语带讥讽的谈及,自从太子妃来了端本宫,可是把这宫苑变成了珍禽馆,也不拘是什么,但凡会叫的能飞的,有了一点伤势的都抱进正殿里养起来,幸而这宫里头只看得见飞鸟,若是还有其他走兽出没,只怕端本宫就成了一群动物的窝了。 李锡珩听了这话,冷冷一笑,凝眉不语,便听周仲莹道,“多大点子事,回头解释清楚也就是了,不值什么。你且下去,传了殿下的话,再告诉众位娘子,明日得闲了我再请她们过来。” “不必了,孤瞧她们顶好在自己阁中待着,一步也别出来的好。”李锡珩轻哼一声,唇边勾起一记浅浅冷笑,吩咐道,“传孤的话,即刻命内务府去采买一批禽鸟,不必什么珍稀之物,越寻常越好。分配到各殿各阁中,叫她们好生侍弄喂养,但凡有养得不好,或是养死了的,就罚她们半年薪俸。”言罢,再看了一眼微露诧异的宫人,淡笑道,“先把这话传给她们听,去罢。” 宫人得了钧旨,忙忙地出去传旨了。周元笙待人走远,方叹了口气道,“你这又是何苦,还嫌我不够众矢之的么?” 李锡珩毫不在意地一把搂过她,将她紧紧贴在自己胸口,柔声道,“你是什么人,岂是她们能随意指摘的,我就是要让她们知道,得罪了你,就是得罪我!如今这端本宫是有女主人的,等闲容不得她们做耗。” 这番话说得颇有几分霸道,却也极是暖人心,周仲莹自知他性子如此,奈何不得,不禁又爱又气,也只好由着他胡闹罢了。倒是贴着他的心口,觉得那隆隆的心跳声让人心生安稳,便即阖目一笑,不再多言。 过了良久,脚步声再起,二人换了端坐的姿势,却见柔仪殿中内臣入内,禀道,“殿下,娘娘请您和太子妃即刻过去一趟,有事和二位殿下相商。” 李锡珩与周元笙忙起身,应了一声是。内臣出去等候,李锡珩一面更衣,一面暗自思量母亲找他二人何事,忖度片刻,心下微微一动,便对周仲莹,道,“你不必过去了,就说早起有些头晕好了。” 周仲莹看了他一眼,道,“娘娘传唤,我推搪不去,怎么说得过去?” 李锡珩笑了笑,柔声道,“不碍的,我自会替你解释,左不过就是那些事,我不愿你听着挂心。”抓起她的手,温柔微笑道,“我说过,只要你安心做天下间最尊贵最悠闲之人,无论内宫前朝,都有我呢,决计不会叫你生出一点烦心。” ☆、第62章 两处思量 皇后传唤太子前来之时,已近用膳时分,是以李锡珩进得殿中,宫人们已将午膳呈于折叠膳桌上。他粗粗一扫,见内中正有燕窝脍糟鸭、春笋爆炒鸡、鲜笋豆腐汤等物,俱是自己素日所喜珍馐。 皇后原本面上含笑,见他独自一人前来,娥眉微微一蹙,当即问道,“太子妃呢?” 李锡珩未及行礼,忙欠身回道,“她今晨头风发作,强自忍耐了半日,儿子见她实在难过,也是怕她在母亲这里有失仪之处,便许她在端本宫中休养,望母亲勿怪。” 皇后听罢,垂目笑了笑,才指着下首的座位,吩咐道,“坐罢,本想着你们小两口陪我用午饭,谁知她身上又不耐烦。素日挺康健的一个人,怎么做了储妃没几日,倒病病歪歪起来。”说着也只闲闲地看了一眼李锡珩,便笑指着桌上膳食,道,“我特意让人做了你爱吃的,今日多吃些。才刚进来之时,我打眼一瞧,倒觉得你比前阵子越发的瘦了。” 李锡珩谢了恩落座,接着这话笑道,“儿子不过有些苦夏罢了,实无大碍,母亲不必放在心上。” 皇后睨着他,幽幽笑开来,“我并没说什么,是你不必放在心上才是。非要这般急着表白,急着为人撇清。” 李锡珩讪讪垂目,笑得一笑,为掩尴尬先举箸夹了糟鸭敬与皇后,语气颇有些讨好道,“母亲今日怎么想起叫儿子过来,是有事要吩咐儿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