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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妈也在一旁搭腔道:“老爷不在家,夫人天天在家盼着少爷回来呢。” 说了一会儿闲话,赵信执想起南烟斋的香料赵夫人好像也很喜欢,便问道:“母亲可知道南烟斋?他们家的香料可好用?” 赵夫人第一次听赵信执提起夫人小姐才喜欢的物件,有些讶异道:“那是城东香料铺,听说老板娘是从京上来的,店里有旁家没有的香料。你问这个做什么?” 赵信执寻了个理由:“我在警局听别人说她们家香料好用,想问问母亲喜不喜欢。” 赵夫人闻言笑说:“你买什么母亲都喜欢的。” 吃完饭,赵信执想着要去南烟斋的事,便出门了。路过东街书铺的时候,赵信执犹豫片刻——他本想去问问老板那幅旗装女人赏花的画卖掉了没有,思索间还是决定不多此一举。他径直走到街尾柳树那里,这次他直接走进了南烟斋。 赵信执因为第一次进香料店,有些拘谨。南烟斋里是古朴淡雅的摆设,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沉香木的香味,赵信执轻叩了一下门,出声道:“你好。” 桌案那头穿着青色袄裙、簪着银扁簪的姑娘听到声音,抬起头向门口瞧来。赵信执向那姑娘点头示意。这姑娘看着年岁比陆馜稍大一些,容貌精致,气质端庄,神情透着一股淡薄凉意。赵信执有些疑惑道:“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那姑娘福了福身子,声音清冷:“赵警官好生健忘,之前小留仙案子的时候,我们在云生戏院见过。我是南烟斋的老板陆曼笙。” 赵信执闻言恍然大悟,是那日在戏院查案时,站在叶申身边的姑娘。当时赵信执匆匆和叶申说了几句话就走了,与这位陆老板只有一面之缘。 赵信执正在腹诽这位陆老板和叶申的关系,清冷的声音再次响起:“我与叶二爷不过是泛泛之交罢了。” 猜到了赵信执的心思和来意,陆曼笙勾起的笑容中带着玩味:“赵警官是来预订安神香的吗?我听陆馜说了,本来南烟斋的安神香需要等几日的,但赵夫人是一直照顾我们的老客人,便给赵警官行个方便。” 赵信执捉摸不透陆曼笙,话也被她说尽。没有见到那日的陆馜姑娘,他也不好继续待着,接过安神香付钱道谢就离开了。 回到赵府时天色已晚,赵夫人依旧在客厅等他。桌上的照片都已经收了起来,赵妈准备了糖水,进门时先让他喝上一盏。赵信执从小就嗜甜,喝了三盏才停下。赵夫人瞄到赵信执手里拿着南烟斋的香料,试探地问道:“信执,你与南烟斋的陆老板相识吗?” 赵信执点点头:“之前查案的时候见过一次。” 赵夫人恍然,继续问道:“你觉得她如何?” 这话问得没头没脑,赵信执放下茶盏,还是认真地想了想说:“在东街那样龙蛇混杂的地方,一个外来的姑娘带着丫环撑起铺子挺不容易的。” 这是赵信执的心里话。 赵夫人心思透亮,便知下午瞧的那些照片,赵信执一个也没有瞧上,原来是已经有了相中的人。赵夫人赶紧说:“我见过她,也觉得她极好。等有了赵家的照拂,就不必抛头露面了!” 赵信执不解其意:“母亲,为何她要赵家来照拂?” 看赵信执完全不懂她的意思,赵夫人急急地说:“我哪里看不出你下午看照片时兴致缺缺,明显是没心思。从来不见你喜欢香料,却特地跑去人家店里买东西。母亲也不是那种迂腐的人,陆老板是个端庄稳重的好姑娘,只要是你喜欢的,我和你父亲都觉得是好的。” 赵信执终于搞懂了赵夫人的意思,正要解释,只听赵夫人开始喃喃自语:“陆老板好像比你大几岁?无所谓了,女大三抱金砖呀。也不知道她喜不喜欢我们城东的宅子……” 赵信执百口莫辩,只好催促赵夫人赶紧去休息,自己拿着香料匆匆上楼。回到房间,赵信执思考着怎么才能让赵夫人不考虑他的亲事,但是无解。 他怏怏地坐在床边叹息。其实他对自己亲生家庭已经毫无念想了,亲生母亲的印象也全无。自他有记忆以来亲人只有大哥二哥和赵父赵母,他打从心里将赵母当成亲生母亲,但心里总是无来由地惶恐,赵夫人对他那样好,可他真的配吗? 赵信执打开陆曼笙给他的香料,和之前陆馜给的不同,是精致的、压实成小三角形的安神香,不用凑近就能闻到一股浓郁的香味,却不腻人。点上香片刻,赵信执就沉沉睡去了。 这一次的梦里,他走在宅院里,宅院是旧朝宅院的模样,可能更早。宅院很大,比赵宅都要宽敞,从后院穿过花园走到前院,好像没有尽头。踱步在这座大宅的长廊中,赵信执觉得自己像是无数次走过这条路,走向自己期待的那个地方。 自己在期待什么? 隐约又听到了哭声,但这次不是女人的哭声,而是一个孩童的哭声。他循声走到大堂屋外的窗边,捅破窗纸偷看,只见一个年过半百满脸威严的老人站在堂中,正在训斥跪在地上的旗装女人,又是这个女人。 老人厉声呵斥:“罪臣之女!胆敢勾引我儿,还生下了孽子?!” 那旗装女人不敢反驳,低头不语,浑身颤抖着抱紧怀中小儿,轻声啜泣。 赵信执心中思索,听老人话里的意思,这家主人应当是非常有地位的贵族,家中少爷窝藏罪臣女,并且生了孩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