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兄弟就做我老婆! 第3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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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橙拉着路子阳的衣角,正好站在一棵泡桐树下,站在医务室的输液室背后——窗户没掩紧,格子言跟匡放靠在一起的脑袋正好使人看见。 格子言和匡放的脑袋很好辨认,大小是差不多的,但格子言的脑袋要圆一点,看起来像是每天会花四五个小时做养护的发质,乌黑油润。匡放的发质就跟他这人一样,硬茬,匡放的头发留不长,长大了后好歹还软了些,小时候一长,就跟板栗壳似的朝天冲,所以匡放一直都留着寸头,发型使他看起来更不好招惹。 路子阳和刘橙不约而同站在原地看。 刘橙抽了抽嘴角,“他俩关系好像比跟你要好。” 路子阳手心湿热,嘴角上扬的弧度让他自己都觉得勉强,“这不挺正常,他俩一直特要好,恶心死人了。” 两个人的表情分明都或多或少有些怪异,年纪小,心里藏不住多少事儿,其实心里可能根本就不明白,但身体会做出下意识的反应。 但凡刘橙在这时候看路子阳一眼,或者路子阳看刘橙一眼,彼此都会瞬间发觉对方的不对劲。 但他们谁也不看对方,都看着窗户里边的那两颗依偎在一起的脑袋。 挂完了水,匡放拽着格子言去了食堂,那盒蛋花全凉了,没法吃,匡放趴在窗口缠着阿姨让给格子言下碗面条。 食堂阿姨和师傅就那么几位,干了许多年,记学生的脸是一把好手,更何况,匡放跟格子言都是学校的“名人”。 阿姨本来是在准备下午的饭菜,被匡放缠得脑仁疼,“下!我下!要多少?” “格子言一个人吃,他胃口又不大,您看着给下一小碗,再铺个蛋,别放葱花。”匡放伏在台面,“几块钱?” “5块。”阿姨没好气地按了五块钱。 面条煮起来不费时间,不到十分钟,阿姨就让去端。 “谢了啊,您今天可真漂亮。”匡放取了双一次性筷子,顺带夸了句阿姨。 阿姨虽然垮着嘴角,但脸上的笑却是藏都藏不住,“走走走,吃了赶紧去上课。” 格子言静静地看着食堂窗外,直到匡放在他眼前搓了个响指,匡放跨坐到对面凳子上,把面条推到他面前,“我就说她们几个的心是偏的,平时给我们打菜那手抖的,跟食堂是她家开的一样,给你下个面......” 匡放竖起两根手指,“我说铺一个蛋,她给铺了两个。” 格子言接过筷子,将面条挑开,“我其实没多饿。” “不饿也吃点呗,不然你又疼,万一走不了路,又得是我背着回。” “夏娅和路子阳......” “他们?就扯吧。”匡放托着腮,看着格子言一口一口往嘴里喂进去食物,格子言脸色好了些,他吃饭一直都很斯文,反正跟家属院的其他小孩不像一个世界里的。 小时候,谁家大人撒一把糖果给小孩子们,其他小孩都去哄抢,格子言却绝对不会成为其中的一员。 他通常是站在原地,等别人捧着糖果来问他,要不要吃,要吃哪一种。 东城风土人情粗犷爽朗,在家属院得此小心翼翼对待的小孩,也就格子言了。 最后,格子言还剩小半碗面和一个鸡蛋没吃掉,他胃口小,强塞下去只会更难受,常常都是点到即止。 “不吃了?” “不吃了。” “筷子给我。” 格子言一怔,“你吃?” “我不吃你指望我端着碗去挨骂?”匡放从格子言手里把筷子抽走,他吃东西就跟格子言是完全不同的画风,小半碗面他搅成一团,筷子在手里转了两圈,低头将剩下的面条一口就塞进了嘴里,接着鸡蛋和面汤全部都给灌进了肚子里。 匡放其实也有点洁癖,但他那洁癖有选择性,他以前喜欢篮球的时候,还会把篮球放在枕头边上跟他一块儿睡。 可他如果不喜欢,哪怕是一个搓洗得干干净净的穿着整身新衣的人,光是衣服挨着了,他都嫌脏。 吃别人的剩饭更是从来都没有过,因为他连匡晟都照嫌不误。 赵想成算胆儿肥的,他敢从格子言嘴里抢吃的,却不敢抢匡放的。小时候抢过一次热狗,匡放举着根热狗在吃,赵想成直接跳起来咬了一口,结果被匡放掰着下巴把剩下半根热狗直接全给怼嘴里,又烫又噎。 正是因为熟知匡放堪称恶劣的自我,所以格子言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以前关系其实也挺亲近的,但好像也没现在这么亲近。 回到教室,匡放看见格子言桌子上的牛奶和饼干,他伸手翻了翻,“谁买的?” 他自然地警觉起来,以前女生送吃的送喝的,不管是给谁,最后都是心安理得地一块享用,现在匡放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吃,而是谁他妈又看上格子言了。 前桌小王扭头,“路子阳跟刘橙买的。” “哦,他们啊。”匡放眼底翻起来的凌冽又潜藏了下去,“两口子不好好搞对象,多管闲事。” . 格子言一直蔫到了夏天,期间学校和家里两点一线,他还看出吴栋这段时间神出鬼没,不太经常跟他们一块进进出出,他隐约感觉到可能是跟夏娅有关。但这种事情,别人也管不着。 学校里紧张万分地着手备战期末考,高一除了期末考之外,还要发愁文理分科的事儿。 “我肯定文科了,”赵想成咬着冰棍儿,“我看见数字我就头疼。” 路子阳也是文科。 其他人就都是理科,夏娅情况特殊点,“我文理成绩差不多,我妈希望我选文科,以后当个老师好嫁人,那我就选理科了。” “不过,公主你作文写那么好,我还以为你会学文呢。”夏娅趴在桌子上,戳着盒子里的冰淇淋。 格子言往嘴里喂了块薯片,他懒懒地“嗯”了声,“学什么都一样。” “那是你!”赵想成完全不认同,“如果我物化生和政史地都能考两百八,我也觉得学什么都一样!” 夏娅:“物化生一百和政史地一百五,区别也不是很大。” 赵想成:“......你不觉得这是偏科吗?” 格子言薯片没咽下去,听赵想成说得眉眼弯起来。 “小言?”身后响起一道温柔的女声。 格子言脸色笑意隐去,他回了下头,“伊阿姨。” 见格子言叫了人,其他几人也纷纷叫了声“阿姨好”,只有趴在桌子上睡午觉的匡放动也没动。 “还真是你,我在马路对面一开始还没认出来,”伊笛穿着条淡粉色连衣裙,她肩上挎着一只小包,手里拎着大包小包,漂亮得似乎有了仙气,但手中几个大塑料袋又让她接上了地气,“我刚从棉城回来,你外公托我给你捎了些吃的,我自己也从家里给你带了些,你拿回家去吃。” “许工说你不爱吃太甜的,我做的时候特别注意少放了糖。”她把几大包牛皮纸包着的零食小吃放到桌子上,笑眼弯弯,“你们几个都可以尝尝,外面都买不到呢。” 伊笛将距离把握得特别好,期间格子言见过她几次,她不像以前那些人上来就捏脸摸头。她好像还很年轻似的,看不出实际年龄,很难让人生出恶感,温柔又不失活泼。 “我还得去公司,小言你别在外面呆太久,太热了。” 除了格子言和匡放,其他三人的脑袋一块跟着伊笛的身影转动,看见女人裙摆飞扬着钻上车驱车离开,赵想成磕巴着说:“她、她人还挺好的,公主,她跟许叔发展到哪一步了啊?” “什么都没有,她还在追我爸。”格子言用手指抽走那些被包裹上夹带的标签,除了两张上面写着的字体是没见过的,其余的的确是外公的笔迹。 夏娅:“我还以为他们在一起了!” “太难了。”格子言轻声道。 格子言后来在伊笛身上恍然见到过一两次格星星的影子,他那时候比许万林自己还清楚,极大可能是许万林将对格星星的怀念误以为是对伊阿姨的心动。可惜当局者迷。 许万林明白过来之后,飞快与伊笛拉开了比之前还要远的距离。 所以格子言说太难了。许万林哪怕是接纳一个与格星星完全背道而驰的人,也不会接纳一个与格星星相像的人。 但经过此事,格子言也深切地悟得,格星星只是他人生中的第一场告别课。 他很依赖别人,心理上的。 格星星的去世也没能让格子言一夜长大,反而是让他永远地停留在了那个天萧瑟风呼啸的下午。 阴影一直存在着,他不能听太喧闹的风声,怕吵怕闹,任何在乎的人产生一丝一毫可能离开的可能性,就可以将格子言迅速拉回到与格星星告别的那个下午。 格子言本来以为自己挺厉害也挺强大的,他在周围人糖衣炮弹的轰炸里,认为自己无坚不摧。 实际上,他还是那个一旦感觉到别人要走就会偷偷哭然后的小孩儿。 “甜的?吃了烂牙齿。”匡放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一脸没睡好的不耐烦,扫了几眼桌子上的包裹,更不耐烦。 看出赵想成想吃,格子言主动说:“你们可以拿自己想吃的,剩一些我给我爸交差就可以。” “耶!公主你超好!”赵想成差点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他细致地选着自己爱吃的。 夏娅拿了一块板栗糕,直接拆开就往嘴里喂,“我不往家里带,我吃一块就行了,不然刘文武那小杂毛也吵着要吃,烦。” 刘文武就是夏娅的便宜弟弟,比路子阳弟弟路灿大两三岁,但是由于继承了刘继雄暴力的人渣基因,刘文武可比路灿讨人厌多了,十来岁的年纪,壮实得很,在家属院经常欺负同龄小孩,幻想和匡放一样,当老大。 “5栋最近出来活动少了,”板栗糕黏牙,夏娅含糊不清地问,“我之前发微信让他出来玩儿,他说他妈让他在家写作业,搞笑,以前他妈让他待在家,也没见他听他妈的话。” “是不是跟放哥一样,听听mama的话听多了,就变这样了?” 匡放:“滚一边去。” “兰花苑那边新开了家游泳馆,”赵想成一边吃一边翻手机,“开业前三天办会员打五折,我们班有人去了,说那池子特大,水特清!去不去?” 匡放想往格子言肩上靠,被推开了,他又换成之前的姿势,爱理不理的,“那是刚开业,还没什么人尿,多尿几泡,水就没那么清了。” 赵想成:“对啊,我们现在就是要趁刚开业干净去尿,哦不,是去游几回。” 夏娅:“办个季卡挺划算的。” 路子阳举了手:“我没问题。” 匡放却看向格子言,“你去不去?” “我啊?”格子言见都等着自己回答,“我不去,有什么问题?” 匡放挺期待格子言去的,上一次游泳还是前年,那时候他还不是同性恋,虽然那时候对女生也不是很感兴趣,但当时在讨论未来对象类似话题的时候,脑海里出现的轮廓是女生的轮廓。现在别提出现轮廓,直接蹦出来的是格子言的脸。 他知道自己估计是没办法再当个所谓的正常人了,以前那会儿周杰伦还在为许多人所瞧不上,他听他的歌听得义无反顾,到现在也没腻。 他估计会惦记上公主一辈子了。 “你不去我也不去。”匡放现在没兴趣跟这几人一起闹。 路子阳:“放哥不去我也不去。” 赵想成:“你们不去我也不去。” 夏娅傻眼:“那我一个人,你们有劲没劲?” 路边树干上知了叽叽哇哇叫得比去年还响,树荫下摆着几张桌子,好几个老人围在一块下象棋,好不容易吹拂过来的一丝凉风在半路就被烈日给晒成了一缕烟。 格子言被对面三人灼灼的目光盯得别开眼,过了半晌,他才无奈地开口,“你们这跟强迫有什么区别?” “我开口了吗?” “我也没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