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他举起手阻止贺天心摆他的录音笔时,从镜子里看到卫南星冲他使了个眼色。 他示意贺天心先拉伸活动一下四肢以免受伤,才跟着卫南星走到了房间角落,后者冲着他倾身,低声问:“他不是和别人一组吗?怎么到这里来了?” “他组员临阵脱逃,跑去和别人学唱歌了。”顾夜宁说,他不明白贺天心的搭档到底是怎么想的。 这种练习生私下练习的镜头,一个练习室一般只分配一名摄像,而对方很清楚自己主要该拍谁,比如现在,他们练习室的摄像老师就怼着贺天心的脸拼命拍,他的搭档想要更多的有效镜头,应该紧紧黏着贺天心,而不是擅自抛下自己的搭档,跑去不知道什么地方。 “而且……”顾夜宁顿了顿,还是说了出来,“这也没什么不好的吧,加上还有黎昼。” 卫南星一愣,像是立刻懂了。 上辈子的时候顾夜宁和卫南星戏份都少得可怜。 黎昼,贺天心之流的练习镜头基本都是距离很近的拍摄,把动作神态表情甚至脸上的汗珠都拍得清清楚楚。而早期他们在节目中的镜头,大多是从练习室里各个角落墙壁上的摄像机里调取出来的,有时候甚至找不到他们的镜头,就随意地抽取几句他们说的话,姑且算是有点分量。 譬如现在,偌大的练习室还只有他们三个人,已经有摄像师驻扎,而刚才他们来的路上经过隔壁教室,屋里近十个人,却没有一名摄像师。 赤裸裸的不公平待遇,上辈子就体现得淋漓尽致,许多没镜头的练习生只能通过腆着脸“蹭”来获得一些有效镜头,但不是每个人都愿意把自己的分量分给别人的,尤其是那些影响自己排名的对手。 “咔哒”。 门被人从外边推开了,黎昼走了进来。他背后自带一个摄像师,扛着摄像机如影随形。 这画面和他们刚才的心照不宣未免太过类似,顾夜宁忍不住笑出了声。 黎昼注意到他的笑,面带困惑地看了过来,顾夜宁连忙收敛笑容,和他打了个招呼。 黎昼摘掉脑袋上的帽子,将书包丢在地上,他脸上没带妆,肤色瓷白,脸颊氤氲着被冷风抚过的薄红,反倒透出股清纯的色气。许多练习生都有偶像包袱,即使是练习室里大部分人也带着妆,鲜少有他这样洗了把脸就来的。 “我们要不要先合一遍,看看大体的练习情况再抠细节?” 摄像机怼在他脸上,他对镜头置若罔闻。 顾夜宁“嗯”了一声,示意站在镜前的贺天心也过来一起练习。贺天心过来了,他的摄像师也跟了过来。 某种程度算是好事,四个人两个摄像机,哪怕专注怼脸的摄像师,也不敢做的太明显,至少会分配给顾夜宁和卫南星几个镜头,不至于让他们完全隐形。 但真正练习起来的时候,顾夜宁完全忘记了自己还处于多个镜头的拍摄之下。 因为贺天心实力过于拉胯。 他回忆起上辈子,自己因为学得快,跳得好,所以哪怕是在独自练习的时候,也总有隔壁d或者f班的练习生跑来他们练习室偷师,但是哪怕是这些练习生,看起来天赋也比贺天心好些,能够给贺天心垫底的除了明烨再无他人。 和明烨不同,贺天心的问题不是四肢打结,或者用力过度,是对于舞蹈动作记忆力极差,上个动作刚跳完,他下一秒就能忘个精光。 四分钟的主题曲,按照他这个忘性,实在难说到底需要努力多久才能完整地跳一遍。 也正因为如此,顾夜宁的神情逐渐变得严肃,他意识到了贺天心是个大问题。 等他回过神的时候,他们已经足足跳了二十几遍主题曲,中间没有休息时间,贺天心被他折磨地原地躺下摊开四肢。屋子里的暖气开的并不足,甚至约等于无,他鬓角发尾洇湿了大半,一绺一绺紧贴着脸颊脖颈。 顾夜宁用小腿撞了他一下,毫不留情:“起来,按你现在这个程度,到时候主题曲评级肯定直降f。” 他不知道上辈子贺天心到底是怎么努力才让自己只是降到c等级的,但强迫症让他不太允许跟着自己练习的贺天心因为舞蹈的缘故掉出a班……至少,不能比c更差。 贺天心慢腾腾从地上爬起来,像一只翻壳的乌龟。 “休息一会儿吧。”卫南星有些看不下去。贺天心出乎他的意料,本以为这种人参加选秀节目是为了名气,本身根本看不起偶像明星,但对方如此认真地练习,让他对贺天心以及他背后的嘻哈圈有了些全新的认识。 毕竟这个圈子在大部分人眼里和爱豆圈有些对立关系。 “但现在才……” 顾夜宁犹豫了一下,他觉得才练习一个多小时,根本没必要休息,但看看跪坐在地的贺天心,一言不发活动四肢的黎昼,以及卫南星,他收回了自己的话,“……好,休息十分钟。” 第12章 录制基地的小卖部不仅仅是用来满足食欲的。 据说选秀的粉丝,是最深情,也最残忍的粉丝。 他们的热爱像是一场盛大的短暂的狂欢,是冬日的雪,或者大年三十的烟花,洁白易碎,转瞬即逝。 譬如现在,已经入冬,天气愈发的冷了,却依旧有数十名粉丝坚守在录制地的铁门外,怀揣温热的暖手袋,嘬着已经失去热度的奶茶,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