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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说“那你们就别丢下我”,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假如爸爸mama走了,你在这个世界上就只剩一个人。”陈福绅粗粝的手指擦过她眼角,不断为她擦着眼泪。 简寻寻脑子里始终绷着一根弦,下意识道:“我还有简家……” “这个时候就别骗爸爸了。”陈福绅打断她,浑浊的眼睛里闪烁着清晰坚定的光芒,“让爸爸听一句真话,简家对你不好,对吗?” 他是老实,可不等于傻。小宝说简家给了钱,也关心他们,可怎么不来医院看看?也没见他们通过电话,小宝聊天更是从不提简家。 简寻寻本来一直在替简家找补说好话,到这时候终于不再瞒着,但也只是轻描淡写地说:“家里有个养姐,比我聪明漂亮,像个大家闺秀,他们更喜欢她。不过没关系,我也不喜欢他们。反正我把20万拿回来了,以后他们一家过,我们一家过,也挺好。” “小宝,把那20万还回去吧。”陈福绅说,“爸爸mama从来没想要钱,收养你是因为喜欢你,没有别的理由。当年答应那些条件也只是希望你能安心回家,即便他们给钱我们也不会收。可既然那个家已经不是你的家了,那你回来,爸爸mama这个家永远在,我们不要钱,我们要小宝,要我们的闺女……” 简寻寻扑在陈福绅怀里,彻底崩溃。 陈福绅一下下轻轻拍着她的背,低声道:“爸爸mama相信,我们小宝,就算一个人,也能过得很好。所以,不要跟那些人纠缠不清,我们小宝,有更广阔的天地,更光明的未来……” 走廊拐角处,裴砚之看着这一幕站了很久,最后到底没上前打扰,安静地转身离开。 第9章 裴砚之:? 第二天早上醒来,简寻寻一眼就看到外面白茫茫一片,下雪了。 她心里“咯噔”一下,差点从床上摔下去。 天气预报原本说今天不会下雪的。 上辈子mama去世后,爸爸不肯留在北城,他一天都不愿意在这个城市多留。 后来无数次的噩梦里,简寻寻都梦到爸爸单手抱着mama的骨灰盒,一步一步走入漫天飞雪中的画面。 他的背影单薄得像一片枯树叶,因为只有一条腿,在雪地里走路尤其困难,可无论多难,他都不肯回头。 简寻寻不喜欢下雪天,非常不喜欢。 窗外的花园里有人在兴奋大喊,有人在堆雪人,她一把关上窗,拉上窗帘,好像这样雪就不存在了。 “宝宝,白天怎么也拉窗帘?”段红梅奇怪地问,“我刚才好像看到下雪了,北城真好,听说每年都会下大雪,我还是小时候看过这么大的雪。” 她今天状态看起来很好,精神头十足,一直盯着窗外。 简寻寻只好又将窗帘拉开,扶着她到窗边看外面飞扬的啾恃洸雪花。 “真好。”段红梅握着简寻寻的手,笑着道,“等做完手术,宝宝陪我去外面堆个雪人吧。” 简寻寻现在特别敏感,随便一句话都能无限发散。 状态好、忆往昔怕是回光返照,说未来怕是立flag…… 可她又怕自己往坏处想会导致事情真的变坏,所以连这些念头都只是囫囵闪过,不敢细想。 她强迫自己放空脑子,只点头答应:“好。” 手术时间定在上午十点。 被推进手术室之前,一家三口的手紧紧握在一起,简寻寻尽量表现得很轻松:“爸爸mama加油,睡一觉醒来就好了,我会一直在外面等你们。” 手术由谭雪秦主刀,之前刚入院时负责段红梅的张医生也参与了手术,连梁善水都亲自过来了。 之前简寻寻误以为梁善水想去给简家报信,对他很不信任。跟裴砚之谈完合作后,颜臻向她解释,说梁善水不会报信,也没有不允许她捐肝的意思。医院之所以有那种规定,是因为以前遇到过类似麻烦,因此在这方面特别谨慎,但只要符合要求,医院不可能不救病人。 简寻寻才明白自己误会了,于是买了礼物去找梁善水道歉。 梁善水没收她礼物,反而对她很热情,还来探望过段红梅好几次。 简寻寻不傻,就算梁善水本来就是个好人,他身为院长,也没精力对每个病人都如此无微不至,不过是看在裴砚之的面子上。 “谭医生会尽全力的。”梁善水拍拍简寻寻瘦弱的肩膀,“不要太担心。” 医院是个最能看出人生百态的地方,相应的,也很容易出各种极端事件,所以他向来注意跟病患和家属的沟通。 裴砚之是一个商人,很纯粹的利益至上的商人,在他的规则里,只要守住法律底线就行。他不管的事情,梁善水不能不管,所以还是偷偷去了解过简寻寻的情况。 他这才知道这个刚满十八岁的小姑娘有多不容易。 之前他只知道简寻寻是简家走丢又找回来的孩子,却没想到简家对她并不好,至少远远没有对养女好。 亲生父母对她不好,养父母倒是好,却一身病痛,还要她卖身裴砚之筹医药费。 虽然裴砚之说陈福绅是他远房亲戚,可梁善水不信事情会那么巧。 简家也不会给简寻寻钱来救段红梅,他们的钱哪里来的?简寻寻一个小姑娘,能有什么资本和裴砚之谈判? 梁善水对简寻寻没有歧视,他很心疼她,是真的很希望她的生活能够好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