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皇孙五岁半(清穿) 第3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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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这个,太子很是遗憾。汗阿玛出手太快,衬得他这个阿玛没有发挥,还错过了元宝的首回练箭,令人扼腕。 那出人意料的准头,原来是织毛衣练就的,太子头一次听说都惊呆了,是他太过狭隘,还是宝贝儿子太过天才?惊呆之余有些愧疚,枉他还是元宝亲爹,竟误会他一心玩乐,实在该打。 难不成无逸斋也要改规矩,皇家子弟练习骑射,入门功课就是织毛衣…… 没过多久,太子便淡定下来。联想催债之时弘晏的精彩表现,两者竟是有着相似之处,不能以常人的思维揣摩。 当你懂了天才,离痴傻也不远了。 “……爷?” “嗯。”下床吹灭烛火,太子温声说,“睡吧,时辰不早了。” —— 翌日,上午。 今儿是无逸斋放假的日子,毓庆宫迎来了两位稀客。九阿哥特意算了算时间,这时候朝会基本结束,大侄子也应该起了,于是给宜妃请安过后,拉着十阿哥一道,厚着脸皮敲响毓庆宫的大门。 太子上朝未归,太子妃却刚刚从慈宁宫归来。一听前院的禀报,她笑吟吟地:“弘晏在演武场,让王怀请两位爷过去。” 元宝有个特质,很是吸引几位叔叔,如今她已见怪不怪,且乐见其成了。 …… 弘晏设计完太子的毛衣,已经上手织了一半,织着织着灵感爆棚,想要找找练箭的感觉。 系统能力会消失不见,打下的基础却属于自己,谁也偷不走。弘晏想了想,既然产生了兴趣,就得坚持下去,至于放松玩儿,下回再说。 一个月而已,如白驹过隙,唰一下就过去了。 九阿哥十阿哥寻来的时候,弘晏正在扎马步。 看着像是扎了许久,圆脸蛋有些泛红,一声“大侄子”霎时卡在喉咙里,九阿哥人都傻了。 他五岁的时候,招猫逗狗淘气得很,在剃老四家的狗毛! 十阿哥人也傻了,半晌找回声音,捅了捅身旁的九哥,“为今之计,如何让大侄子感兴趣?” 说不定人家志不在毛衣,瞧瞧这刻苦劲儿,太太太勤奋,沉迷箭术无可自拔。 九阿哥也急,绞尽脑汁想办法。第一印象很重要,得想个有趣的开场白,吸引弘晏的注意力才好。 半晌,胤禟眼睛一亮,想到了昨晚震撼无比的八卦,压低声音道:“大侄子——” 弘晏微微一愣,扭头看向身侧,九叔? 九阿哥笑得很是灿烂,配上一双顾盼神飞的桃花眼,真真是赏心悦目。下一瞬,那赏心悦目的嘴唇上下一碰,“弘晏想不想知道,你汗玛法最爱的人是谁?” 汗玛法,最爱的人。 这两个词组合在一起,弘晏眼睛亮闪闪的,马步也不扎了,转眼跑到九阿哥跟前。 胤禟十分满意,也不卖关子,挥手退下伺候的人,声情并茂地开始讲述:“皇上的心,全在德嫔身上。一连召见五个太医,忍痛下了挪宫命令,悲戚之情十里外都能瞧见……” 他们背对演武场入口,十阿哥听得津津有味,忽然如同见了鬼般—— 他的肩膀,搭上了一只手。 那只手属于太子,一旁站着退朝之后,欲看乖孙练箭的皇上。皇上的面色黑如锅底,黑得隐隐泛青,只觉早膳在胃里翻滚。 他的心,全在德嫔身上??! 逆子!! 第39章 热心 一更 随着太子的手撤下,十阿哥往后望了一眼,霎时浑身僵硬。 完蛋。 他结结巴巴道:“汗、汗汗阿玛……” 九阿哥却是浑然不知,顺着他的话说下去,微微叹息:“对,汗阿玛藏的深,真心只给了一人。” 弘晏听得全神贯注,时不时点一点头,九叔这个故事,编得很不错。 太子:“……” 太子不敢瞧皇上的脸色了。他心生怜悯,实在看不下去,心道九弟若是折在毓庆宫,也有孤的责任,真是无妄之灾。 于是重重一咳,以彰显自个的存在感。 咳嗽如惊雷般响彻耳畔,九阿哥吓了一大跳,差些原地起蹦;弘晏也是一惊,叔侄俩齐齐扭头,映入眼帘的,是两张熟悉无比,也威严无比的面庞。 只一个怜悯,一个阴沉,皇上死死盯着胤禟,满脸风雨欲来。 李德全不忍直视,我的九爷哎,这话要让宜妃娘娘听见,她也不愿救您。 九阿哥十六年的人生里,没遭过这样的滑铁卢。编排八卦被正主听见,还是掌握生杀大权的亲爹,刹那间魂儿都飞了,恍恍惚惚,扑通一声跪下请安:“二哥,汗汗汗、汗阿玛。” 十阿哥立马跟着跪下,后脖子缩了起来。 皇上头一次忽略了乖孙,指着胤禟的手都在哆嗦,怒骂道:“你好大的胆。朕的心在德嫔身上?朕悲戚?赶快去太医院治脑子!读书不读,策论不写,还跑到侄儿身边嚼舌,朕怎么就同宜妃生了你这混账?一颗打人的心,全在你胤禟身上!” 火力凶猛而集中,九阿哥被喷得狗血淋头,一时间脸色空白反应迟钝,半点也想不出求情的话。 至于计划书,更是好好藏在衣襟里,可怜地不见天日。 十阿哥幸运地逃过一劫,弘晏站在一旁,也没有被迁怒。他终于懂了,九叔是幸运e,刚好撞在汗玛法的枪口上,顿时有些唏嘘,又有一丢丢惭愧。 为了编好故事,九叔也不容易。 那厢,皇上骂够了,冷笑一声,准备上手:“来人啊,上鸡毛掸子——”今天他非得好好治治老九不可! 弘晏一听,这不行,九叔的屁股不得开花? 十六的人了,来年就要娶亲,他由己度人,于是抢话道:“汗玛法,毓庆宫没有鸡毛掸子。” 语气小心翼翼,很是真诚。 皇上面色缓和下来,狐疑望向一旁的太子,太子:“…………嗯。” 何柱儿紧绷的弦一松,忙不迭跟着点头,皇上只得遗憾按捺住念想,朝九阿哥呵呵一笑,整天想着什么风月话本,还是太闲。 “大字一百张,有关吏治的策论五篇,限时三日,给朕滚回去写。”话音一落,九阿哥的面容一寸寸龟裂,这还没完,皇上转眼吩咐十阿哥,“盯着点胤禟。若他偷懒找代笔,塞外你也不必去了,福晋更不必娶,打一辈子光棍也不错。” 十阿哥:?! 他吓坏了,恨不能拍胸脯发誓,一定盯好九哥,吃喝拉撒都寸步不离。下一瞬,两人未等勾搭大侄子就被赶了回去,站在毓庆宫的大门前,风一吹很是凄凉。 九阿哥心都碎了,悔恨道:“爷今儿出门没看黄历。” 回应他的,是十阿哥撕心裂肺、十万火急的催促:“九哥,该写策论了!!” —— 德嫔忽然间生了‘重疾’,忽然间挪出永和宫修养,撇去皇上出人意料的反应,要用常理解释,依旧存有少许疑点。 譬如什么病如此凶猛,半日便来势汹汹?为何不封永和宫正殿,反而挪到景祺阁修养? 在李德全模糊重点、太医统一口径的情形下,更多的妃嫔将注意力放在皇上的‘关怀’上头,唯有少数聪明人,隐隐约约察觉到了什么。但怀疑归怀疑,没有人不珍惜自己的性命,上赶着接触传染,八条命也不够赔的。 大总管清理了正殿所有的痕迹,还单独带走了贴身伺候德嫔的人,难不成是……出痘? 后宫谣言满天飞,只不过主角成了德嫔。四贝勒朝后提出探望,被皇上驳回,随即沉默不再开口;剩下反应最大的,当属十四阿哥了。 他们这些没有成年的阿哥,消息渠道有限,往日有德嫔保驾护航,不至于两眼一抹黑,而今却是六神无主,天崩地裂。 德嫔出了事,十四第二天早上才听说,粥碗‘啪’地一声四分五裂,他一脚踹开报信的奴才,还未变声的清亮嗓音满是恐慌:“额娘病了?!” 不等小太监爬起身,十四立即道:“爷去看看额娘。” “主子,可不能!”小太监死死抱住他的腿,哆哆嗦嗦道,“娘娘得的是重病,有传播的可能……” 十四的脚步迟疑一瞬,眼眶通红,喃喃道:“就算是重病,汗阿玛怎会不顾额娘的尊荣?景祺阁偏僻,吃的穿的定没有永和宫好,若那些狗奴才不尽心,让额娘受了委屈,我却不知道!” “走,寻四哥去。”十四深吸一口气,憋住即将汹涌而出的泪水,拔腿就走。 小太监阻止不及,急得红了脸:“四贝勒下了朝,定要去往衙门办公,爷——” “四哥不在,四嫂难道不在?”十四阿哥瞥他一眼,让小太监如坠冰窟,生生定在了原地。 “再聒噪,爷割了你的舌头。” —— 还真给小太监说中了,四阿哥心里烦闷,即便差事解决得差不多,用不着他cao劳,下朝之后,依旧一头扎进刑部审讯贪官去了。 只剩四福晋一个女眷不好招待,十四阿哥勉强一笑,垂眼道:“四嫂自去照顾弘晖,弟弟只需在前厅等待,毕竟额娘的事拖不得。” 他都这么说了,四福晋再劝岂不是不孝?只好叫人摆上茶水点心,一边温声安抚:“十四弟莫忧,你四哥同样着急,早朝之后去乾清宫请见,端看汗阿玛允不允。” 十四像是有了希冀,低低道了声“谢四嫂”,端着茶盏不说话了。 四福晋唤来前院宫人,让他们好好照看,继而吩咐左右,去厨房多提一份加荤午膳,在前厅驻足了一会儿,轻叹一声,转身朝后院走去。 出门的一瞬间,神情微微淡了下来。 皇上的口谕,岂能朝令夕改?一次求情,尚且没什么;若有第二次第三次,惹人生厌,得不偿失。 皇恩是有定数的,皇阿哥也不例外,除了太子,谁都没有这个底气。十四弟不愿自己挥霍,就指望哥哥来,这副聪明劲儿,爷却没学到半分,两人相差太远太远了。 —— 今儿皇上再一次心血来潮,驾临毓庆宫,却险些气出病来。九阿哥十阿哥灰溜溜地走远,皇上黑着脸回宫之后,太子观看儿子练箭的主意也不成了。 弘晏得知如此劲爆的八卦,起先听故事一般,半晌,嗅出了非同寻常的气息。想起三喜怒气冲冲前来禀报的,什么“沉溺脂粉”,空xue来风的谣言,他恍悟了。 或许设计毒香囊的幕后之人,也有看他不顺眼的德嫔娘娘。 这恨意来得无凭无据,不是天降大锅是什么? 莫名背了深情人设的汗玛法,惨。 ……弘晏老后悔了,他刚才不应该心生怜悯,救下九叔的屁股。这简直是活该,代入一想,隔夜饭都得吐出来!! 敏锐觉察到“巡视塞外”这个词儿,弘晏沉思片刻,想问问随行名单。但还是将它抛之脑后,悄悄问太子道:“四叔去刑部衙门了?” 太子点头,还来不及问上一句,弘晏便一阵风似的跑远了。 看样子是要出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