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皇孙五岁半(清穿) 第1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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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人知晓太子十八岁这年,皇上做了一个模糊的梦。 一觉醒来怅然若失,什么都不记得了,想要爱子成家的心却十分迫切,于是亲自召见扯皮了好几年的礼部与内务府,拍板三个月内,太子必须大婚。 这太子爷成亲,乃是本朝的第一例,什么格局规制全是两眼一抹黑。皇上忽然下令,礼部官员走路都在打飘,内务府熬秃了头,终是给出一份完美的流程。 皇上满意了。自打太子妃入宫,又日日盼着嫡孙的降生,盼着江山后继有人。 两年后,弘晏出生的那个雨夜,春雷大作,皇上再次梦见了未来,清晰无比的未来。 历经九龙夺嫡,党争之祸,废太子被囚咸安宫,继而挪往郑家庄,那不甘转为死寂的眼神惹得皇上大吃一惊、冷汗涔涔! 他挣扎着要醒,下一瞬,一条金龙直入云霄,嘹亮龙吟驱散了梦魇—— 皇上立即睁开了眼,伴随着李德全匆匆的脚步声:“奴才贺皇上喜,就在一刻钟前,太子妃诞下了小阿哥,母子平安!您瞧,外头雨都停了!” 从此皇上坚信,弘晏是不一样的,是上天赐给他的福星。 过后,他招来太子胤礽旁敲侧击,得到“儿臣梦见漫天红霞”这个答案,心满意足地点点头,而后微妙地瞥了太子一眼:“退下吧。” 那一眼满含攀比成功的傲然,殊不知太子什么也没梦见,他是胡乱瞎编的。 有给宝贝儿子贴金的机会,谁不趁杆往上爬?胤礽最想说的还是五爪金龙,问题是皇上会不会劈了他,说他觊觎老子屁股底下的皇位? 金龙有大风险,还是红霞低调些! 有皇上的带头迷信,久而久之,太子成功给自己洗了脑,相信弘晏生来不凡,那与仁孝皇后几分相似的样貌更是让他感谢老天恩赐,皇额娘一直在天上护佑他。 ——猛地回过神来,太子只觉甜蜜又烦恼,元宝今年五岁,怎么就突然叛逆起来了呢。 第二天早朝,跌落了一地的眼珠子。 不等御史们长篇大论皇长孙办差的可行性,太子出列,四贝勒补充,将整顿广储司的成果讲述得明明白白,得了皇上好一顿夸赞。 皇上还特意提了提弘晏阿哥,说他“助力甚多”,那与有荣焉的笑容让朝臣对视一眼,齐齐沉默下来。 罢,皇上宠爱长孙,想怎么夸怎么夸,他们心里有数便好,谁还上赶着唱反调,怕不是要吃挂落。 要紧事还在后头——联想到昨儿德嫔的降位,还有声势浩大的抄家,他们倒吸一口凉气,连呼吸都变得颤颤。 听说乌雅德胜那儿,是四贝勒亲自带的头…… 听说太子爷查遍账簿,拔出萝卜带出泥,将所有涉事名单上呈,其中六成是乌雅氏的族人,八人在永和宫当差…… 慎刑司都人满为患了! 索额图笑得颇为含蓄,背脊挺得直直的,以佟国维领头的佟佳氏族,面色冷凝万分。 乌雅一族涉事者赐死、德胜及其家眷子女流放岭南,全族势力大减还远远不够,皇上顾及九公主以及两位阿哥,已是网开一面了。但内务府有乌雅一日,佟佳氏便不会轻轻放过,总有将他们连根拔起的一天。 至于太子和长孙,他们记住这恩了。就算无心插柳,德嫔没了协理宫权的资格,贵妃终是得了皇上首肯,也算了了一桩心愿。 佟国维和缓地望向四阿哥,眼底闪过一丝可惜,转而默念乌雅氏三个字,目光越发冷锐。 大阿哥硬生生揪断了一根短须,整张脸青红交错,即便昨日略有耳闻,他还是不敢相信。 这怎么可能呢?? 昨儿看太子笑话,今儿自己成了笑话。短短一天就理清了所有乱账,难不成账簿是胤礽自个儿造的?! 他还在卷宗里痛苦遨游,人家都把贪官赃物打包送进宫了。广储司不是内务府最为臃肿、最为繁杂的机构么?大阿哥恨不得怒斥一声,去你的繁杂。 现在倒好,连五岁娃娃的功绩都比他大了! 明珠彻底沉下了脸,眉心紧锁,内心发出一模一样的疑问,怎么可能呢。 三阿哥呆呆地望了眼二哥,又愣愣地望了眼四弟,不禁有些悔了。五阿哥七阿哥微微张嘴,心里唯有一个字,服。 八阿哥今儿得以破格上朝,年轻清俊的面上划过复杂与钦佩,随即生出熊熊的不服输之意,越发坚定了眼神。 二哥四哥如此,他也绝不会差。 太子与四贝勒‘一骑绝尘’,带给众人的震撼太大太大了。有人欢欣雀跃,更多人焦灼不安,明珠与大阿哥尤甚。 朝会结束后,大阿哥不发一言,闷头向外走,明珠叹了口气,快步跟了上去。 又是熟悉的金黄小轿,又是熟悉的圆圆脸,大阿哥停住脚步,扫过弘晏的三头身,生生瞧出了嘲笑的意味。 “真是后生可畏,”他憋着一口气,似笑非笑朝牵着弘晏的太子道,“我远远不如侄儿。” 明珠素来稳重,可现下也憋着口气。他拱手为胤禔圆场:“好叫太子爷知晓,我们贝勒爷的嫡子尚小,实在出不上什么力,哪像长孙这般天纵英才,创下诸多功绩……” 说是圆场,不如说隐晦的讽刺。 弘晏心知肚明,在明珠等人的眼里,自己就是个躺赢吃干饭的,他也懒得解释,毕竟已经答应了皇上,少说话,多观摩。 可他上上下下地打量明珠,不禁沉吟起来,没有他的上一世,阿玛好似受过很多很多气。 “纳兰大人,过奖。”弘晏扯扯太子衣袖,稚嫩而又冷淡的眉眼含了微微的愁绪,“只是那年梨花似雪——” 太子浑身一震,明珠貌似恭敬,微笑听着,实则不以为意。 论作诗,论才情,当朝当代,有谁比得过他的长子容若?皇长孙小小年纪卖弄文采,着实是班门弄斧,难成大器。 “——纳兰大人府库藏银。剔除俸禄、赏赐与办差应得,共计六十万四千五百七十二两,其中约有六成来路不明的孝敬。”弘晏仰头接话,大声叙愁。 明珠嘴角有尚未收回的笑意,猝不及防与弘晏对上了视线:“……” 这数字分毫不差。他呆在原地,余光望了望左边的索额图,又望了望右边的佟国维,最后掠过一群竖耳偷听的文武官员,掩住心底的惊涛骇浪,长须颤抖了起来。 明珠挤出一个僵硬的笑:“长孙殿下,阿哥爷,您是在打、打趣奴才吧?” 第14章 吹捧 乾清门安静得很,甚至能听见风吹的声响。 明珠强笑着开了口,所有人都兴奋了。朝臣不约而同地停下脚步,投去关注的眼神,一双双眼睛亮闪闪的,比灯泡还醒目。 瞧明珠这紧张之态,长孙的话八成为真。六十多万两,六成来路不明的孝敬,这不是拐着弯地说他贪么? 这是棺材板都让人给掀了!! 有人惊呆有人八卦,有人止不住地冒酸水,这还只是库房之银,没算上家产商铺呢。 更有畏惧恐慌的目光瞧向太子。五岁孩子如何得知的隐秘?用脚趾头想都知道,太子早就掌握了明珠的把柄,不过守株待兔、引而不发罢了! 被他们这般瞧着,太子:“……” 震惊过后,太子很快变得心如止水。他扬起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仿佛万事皆在掌握之中,使得众人更害怕了几分。 四阿哥因着德嫔的事儿本就肃然,闻言拧着眉,眸光似利剑般朝明珠射去。可要说反应最为剧烈的,当数大阿哥与索额图。 大阿哥瞪大眼,望望弘晏又望望明珠,短须抖了一下,又抖了一下。索额图好悬没有仰天大笑,面上满是喜悦与幸灾乐祸,简直比三伏天吃冰西瓜还舒爽。 就在一片诡异的气氛中,弘晏忧愁地开了口:“纳兰大人,我没有打、打趣您呀。” 结巴还挺明显。 明珠:“…………” “纳兰大人是朝廷肱骨,更是汗玛法的忠臣,定会忧君之忧,积极响应整顿国库的号召,您说是不是?”弘晏笑了起来,瑞凤眼满是信任的光芒,“到时,就用不着阿玛和四叔出马啦。” 这话堵得明珠气压升高,一口老血差点喷了出来。更可恶的是皇长孙的无辜表情,看着可爱又天真,让人想抱在怀里好好疼哄,哪里舍得出言质问! 明珠为官几十年,头一回这么丢脸。他一把老骨头也没法跟皇孙计较,于是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只得匆匆撂下一句“阿哥说的是,奴才得罪了”,然后拱了拱手,鼓作镇定地离开。 徒留大阿哥一人面色忽青忽白,眼神茫茫然的,最后化作深深的焦虑与忌惮。 ——胤礽这是在借弘晏之口警告他。 东宫的势力竟发展到了如此地步,连舅舅的库房都安插了眼线,这下棘手了。他没了心思与太子对峙,慌慌忙忙地追寻明珠的脚步而去,那六成银两难道就这么充盈国库了? 不,不能!得想一个万全的对策才好。 弘晏的随心之作,震慑是强大的,影响是深远的。 除却欣喜若狂的索额图与太子拥趸,有远见的臣子们目睹这些,皆是心下一凛,若有所思。 佟国维琢磨着,佟家上上下下统共借了三十万两银,向圣上请求宽限的法子当是行不通了。 太子的手段若有这般卓绝,大阿哥哪还蹦跶得起?故而今日弘晏阿哥之言,他倒认为,是皇上特意教给孙儿的。 这几年,皇上的手眼越发通天,气性与平三藩时越发相似,多了锋利少了宽仁。瞧瞧他教弘晏阿哥的话,杀了鸡儆了猴,还让人毫无反驳之意,谁不说一声绝? 五岁娃娃童言无忌,他们无法怨怪,只得捏着鼻子谢恩,毕竟谁也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学明珠出一回丑。 佟国维沉吟之后越发凛然,最终敲定了主意。就算节衣缩食、变卖家产,也得把现银凑出来,毕竟银子可以再赚,失了圣心,可就什么都没了。 朝堂还是有聪明人的,同他这样想的不在少数。更深一层地挖掘下去,皇上之所以教导长孙,暗中助力,还不是因为爱重太子? 嘶,这储位简直稳如泰山。 于是他们再次瞧向太子,神色恭恭敬敬的,储君形象好似前所未有的高大起来。 太子:“……” 他有些恍惚,好似背了黑锅的同时,也收获了许多快乐。 忽然间,弘晏小声叫了句阿玛。太子抬眼望去,只见胤禛杵在跟前,目光灼灼地开了口:“二哥,广储司诸事临近收尾,国库欠银的事儿,也该提上日程了。” 太子哪会不知四弟所想? 整治完内务府,怕是第一站就去明珠府上! 他默然一瞬,轻轻捏了捏眉心,心道明珠与那些狗奴才可大不一样。奴才的家可以随意查抄,朝廷重臣万万不行,且明珠身后站着老大,总要有几分顾忌。 若是简单粗暴地催促还钱,不就把人得罪了么。明珠他不在乎,但其他皇亲国戚、文武官员呢?会有他与四弟的好果子吃? 明珠那老货,绝不是捏着鼻子捐银的性子,这回恼羞成怒,还不知会使什么下三滥的手段。元宝有汗阿玛派人保护,他是不怕;可儿子小小年纪便要见识黑暗,他怎能忍心。 还有老大,老大与他相斗多年,算得上知根知底。那些倚仗身份的、倚老卖老的,谁也不愿还银,利用这点搅乱浑水,无需多少成本,胤禔何乐而不为? 太子缓缓眯眼,冷声道:“是该提上日程了。只是孤觉着,纳兰明珠放在最后为好。” 明珠不愿还,那就用大势逼他还。除此之外,把贪的全都吐出来,才不枉他们费心费力办一回差。 四阿哥抿唇细思,半晌慎重道:“是该如此。” 弘晏聚精会神听他们说话,许久才发觉,太子与四阿哥不约而同略过了江南的曹李两家。 他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天高皇帝远,现在还不到时候。 兄弟俩达成一致,可新的问题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