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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翦复看她一眼,等她接着说下去。 “我好不容易趁外头看守之人更值的节骨眼跑了出来,在街上藏了小半日,到底无处可去,只好来找你了。”苏缘说罢又绽出个忸怩的笑,“你便发发善心,收了我吧?” 薛翦只觉得她这模样与前几日的自己颇有几分相似。 都不愿回家。 细细思忖了一会儿,提醒着出声:“你爹娘若是找来了,你不还得回去吗?届时只怕会关得更严,纵是你生了翅膀也飞不出来了。” 苏缘倒没被她这话唬住,直起楚腰神气道:“能躲一日是一日!我既出来了,哪有主动送回去的道理?” 薛翦见状倏而一笑,“那你等会儿同我一道去我娘那儿请安吧,我娘若是答应,便依你。” 一语作罢,苏缘长长提了口气,不知为何,稍想到要去见薛夫人,心里就紧张得直打鼓,却见薛翦慵懒地站起身,去案台旁边取了本书看。 天光愈盛,偶有啼声抵入屋内。 苏缘平缓神思,抄手在房中闲走了两圈,瞥见一博古架上陈列了好些玉器,眉梢一挑,又将目光掷向薛翦,奇道:“你这些都是上哪里找的?怎么同我爹爹书房一般?” 薛翦连眼都没抬,恍若未闻。 小竹忙低低说了句:“这些都是李公子送来的。” “李聿?”苏缘惊呼道,犹怔良顷方才咂了咂舌,一摇头,“哪有送女孩子这些东西的?谁家姑娘见了这些冷冰冰的玩意儿会心生欢喜啊?” 话音甫落,就见到薛翦搁下手里的书,挑眉看了过来,“是吗?”复勾了勾唇角,“我挺欢喜的。” 她说得漫不经心,却让苏缘脸色微变。 忽而忆起上回在常氏宴会上,李聿一出球场便冲薛翦而去,神情似乎饰满忧色,诡异得紧。 原是这二人早便解下仇隙,互生情愫不成? 第92章 走水 “孩儿有一心悦之人,想要上门提 苏缘趋步上前, 支吾道:“你和李聿怎么” 薛翦没有回应。 只是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继而从她身旁阔步走出室内,洋洋留下一句:“我去校场活动活动, 你先自己待会儿吧。” 月初因为罚跪一事令她数日不曾练武,好不容易将其捡了回来, 怎能再度松懈? 苏缘听了她的话,以为她要丢下自己, 连忙提裙追上去,低声嗔道:“这可是你家,主人不在, 你叫我一个客人往哪里自处?我不管, 你去哪儿都得带上我。” 薛翦略微挑起一边眉梢, “你何时变得这般识礼?” 盯了她一会儿, 又轻轻笑了声:“成吧, 别怪我没提醒你,我是去校场松筋骨的,最好离我远些。” 耳边传来薛翦调侃的声音, 苏缘怔了怔神, 觉得迎面扑来一股寒风,忙裹紧长衣,缓下步调远远跟着。 天边云层翻滚, 骄阳烈烈。 苏缘两手握在领边,定足于校场外, 望着前面手挽剑花的女子,眼底倏然浮起两分黯然。 薛翦自有一身武艺,又受尽家中疼爱,无论在京城还是他处, 想必都能过得潇洒自在。而她同样也是府中嫡女,却事事受拘受限,如今还添了一道有家不敢回的苦楚。 正值她唉声叹气的功夫,忽见薛植羡从逆光中缓缓走来,腰间系的月色丝绦在长风中悠悠飘动,周身承卷清雅。 撞见她站守在此,眼底似乎划过一线诧异,很快便由浅笑所替,“苏姑娘。” 苏缘不由一愣,攥着领边的双手也松了松,外衣款款披在肩上,身形纤弱,我见犹怜。 须臾,方缓过神来颔首回礼,不动声色地整理仪容。 薛植羡负手望着校场里随剑光舞动的身影,向着苏缘轻声问道:“苏姑娘可是遇到了什么难事?” 见她身上穿着薛翦的衣裳,发髻也有些散乱,怎么瞧也不像是到府上做客来的,倒更像是有求于薛翦。 苏缘默了片刻,有些难堪地回道:“惹得祖母恚怒,想出来避几天” 薛植羡转头看她一眼,哑声笑了笑,“你和小翦的性子倒是有几分相似。” 话既出口,苏缘容色一僵,暗自揣摩着他言下之意,半晌,到底忍不住小声地问了句:“薛公子可是喜欢娴雅的女子?” 这一问仿佛石沉大海,一丁点儿回声都不曾听见。薛植羡仍平静地站在她身旁,可冬日的阳光照在他身上,连影子都是冷的。 苏缘莫名有些慌乱,几次想要开口打破这份诡异,却又一一堵在喉间,泛着几许苦涩。 少顷,校场中的青影停了下来,剑气所到之处如感应风雨,将石沙滤成锦缎,缓缓摧开。 薛翦收住手,旋身望了一眼,见到来人这才快步走去,扬眉道:“哥哥,你找我?” 薛植羡静静地看着薛翦,平缓一笑:“有消息了。” 叶隙间的光影似是几盏灯花,骤然照进少女一双星眸,“当真?” 薛植羡没有接话,只是将目光往苏缘身上停了一瞬,似是不经意而为。 苏缘自然听出他们所谈之事并非寻常,正欲到旁边避一避,未料薛翦摆了摆手,“无妨,哥哥适才所言可是真的?” 见她如此,薛植羡也不再顾虑,问道:“你要寻的那位老者,身上可是挂一玉笛,隐约能辨出其上刻着一行小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