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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时不同往日,她同这两兄弟可谓是撕破了脸,人前人后这两兄弟都不再顾及她的感受与颜面,她也没有必要再在他们脸前作戏,干脆破罐子破摔,也算来个痛快。 “王府上下现在已经传便了,说是你要娶陆澜汐的牌位,与她结阴亲。本来这是你自己的事,也算你情深义重,旁人插手不得,可是你偏偏要以王府世子夫人之礼葬她是什么意思?” 说到这里,崔玉儿的声调明显抬高了两分。 果然不出所料,她是来算账的。 凌锦安冷笑一声,嘴角一侧微扬,眼神冰冷如雪,反问道:“这有什么问题?” “你怕是忘了,现在承安王府的世子是予康,不是你,除了他,没人有这个资格。” 凌锦安笑了,笑意不达眼底,有几分瘆人的凉薄,这样的笑他从未有过,恍惚间让崔玉儿觉着,他像是换了一个人,“若不是我和秀平之前出事,这世子位可轮不到予康。” “各人有各人的命,王府世子位易主也不是我们随随便便就能说的算的,凭的还是圣上的旨意,”崔玉儿目光挪到一侧,有些不敢看他的眼睛,“予康在一日,旁人便不得僭越,谁都不能擅自做主,更何况她陆澜汐不过是我送到你身边的一个通房,婢子出身,何德何能受得了如此厚礼,又怎么能入凌氏祖坟!” 若说旁的,凌锦安内心毫无波澜,可一听到崔玉儿对陆澜汐的轻贱之语,就像是拉了他心底的一柄恶闸,万千怒火奔涌而出。 显而易见他的脸沉了下来,头歪向一侧反问,“她入不得,难道你入得?予康活着是世子,他若死了呢?” 这话用他冰冷的语气说的赫人直白,连声线都是低沉的,像是千年岩洞中经年不融的冰柱,随便掉下来一棵便能戳死人。这副半死不活的模样,再配上这诡异的笑,活像个地狱来的鬼魅,崔玉儿哪里见过这样的凌锦安,吓得她后退一步,指着他大声道:“你当真是被鬼迷了,竟敢说出这种大逆不道的话来,太放肆了!论亲我是你的姨母,论理我是这承安王府的王妃,现在还不到你疯的时候,你竟敢猖狂至此!” “凌锦安我告诉你,就凭你方才这句话,我就能去圣上面前告你!” 阳光打在崔玉儿的背上,她却仍觉着冷意岑岑。 可惜这番话对对面的人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 “随便你去哪告,去阎王爷那里告也无不可,”凌锦安冷笑一声,苍白的脸,苍白的唇,加上眼底的淤青,怎么看怎么诡异,“若能赐我一死,我感激不尽,若我死不了,这件事可就难办了。” “陆澜汐以世子夫人之礼下葬,入凌氏祖坟,八抬大轿迎她牌位入王府,这三件事缺一不可,谁若敢阻,我便亲手扒下他的皮,挂在城门上任人观赏。” 他一双眼睛朝上翻瞪,眼珠瞪成了下三白,脚步前移,满嘴的恐吓之意,“我说到做到,不、管、他、是、谁!” 字字句句他说的清晰,崔玉儿更是听的清楚。 这话是说给自己听的。 她被吓的连退几步,直到脚后跟碰到门槛,身子一悬险些空仰过去,好在及时扶住门框才堪堪站稳,方知退无可退。 此时,她王妃的威风在凌锦安面前荡然无存。 “疯了,当真疯了……”崔玉儿不敢再去看凌锦安的眼睛,一眼也不敢多瞧,只拍着心口又气又怕,“疯了,全疯了……” 她当真是一时一刻在这锦秀苑都待不下去了,被吓的不轻,也根本顾不得什么颜面风度,扶着门槛狼狈退出房间,几乎是逃命般的匆匆离去。 人一下子全都走了,偌大的锦秀苑又剩下凌锦安一个人。 他歪着脑袋独自一人站在门口,长臂垂在两侧,脸上那股阴笑久久不散,真真的像个白日里的鬼魅。 …… 马车轱辘缓缓滚动行驶,在沙土路上压出两道细长的痕。 越往南天气越暖,京城里还是冰雪未化,到了此地已经是嫩草轻长,道路两旁的树林已经悄然挂上了浮青。 陆澜汐嫩白的手伸出马车帘外,瞧着外面的景致,隐约见着前方山上有庙宇的影子,于是她叫停前方赶车的车夫,“大叔,就在这里停下吧!” 赶车的大叔闻声勒了缰绳,马儿缓缓停下,“怎么了姑娘?” 大叔回头问道。 陆澜汐不答,起身钻出马车,纵身一跃而下,手掌遮在额头上遥望山顶,眯着眼问,“前头是寺庙吧?” 大叔顺着她的目光也遥遥望去,辨认了半天才回,“应当是吧。” “那好,大叔,我就在这里停了,”说着,她从荷包里又掏出一锭细银递给他,“这是剩下的银子,你回吧。” 京城一路过来,颠簸了几日,晃的她头晕眼花。 “姑娘,这离渡州还有一段路程呢!”大叔接过银子,不着急收。 “我想上山去看看,到这里就可以了。” 见她坚决,大叔也不好说什么,见她孤身一人,又一副病恹恹的样子,身为年长者,忍不住多嘱咐她两句,“姑娘,山高路远,你自己保重啊!” “我记下了,多谢。”朝车夫微微颔首,她转而离开,徒步上山。 山顶的庙宇看起来就像是海市蜃楼,远远见着不算远,可怎么也走不到,没有丝毫预兆的一阵咳嗽袭来,她忙掏出帕子捂住口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