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桩桩件件,听在凌熠耳朵里都是刺激,想到这两个原本好好的儿子便心痛不已,哭声阵阵,呼吸急促,血气上涌,没几声便昏死过去。 田嬷嬷一见,心不由得一紧,身躯一震忙凑上前去一探究竟,“王妃娘娘,这……” “急什么,死不了。”崔玉儿用眼角睨了凌熠一眼,见着呼吸还算平稳,方知又是晕了过去,不免有些可惜。 “找郎中来瞧瞧,无非也是没日没夜的灌汤药罢了,”崔玉儿慵懒起身,自顾理了披帛,“我倒要看看,他能挺到几时。” 崔嬷嬷低头应着,丝毫没有留意殿内月洞门悬着的轻纱外,凌予康何时伫立在侧。 崔玉儿更是不知他何时出现,立了多久,方才的那些话又听了多少。 二人隔纱对视,崔玉儿鲜有在凌予康面前露出心虚的神色。 透过轻纱,凌予康一双浓眉末梢朝下撇去,眼中惶恐惊异糅杂,震惊的望向自己的母亲。 自小记忆中,母亲在父王面前向来表现恭谨,可方才那些言辞,仿佛是通过另外一个陌生的灵魂讲出来的,若非恨极,怎会这般刻意的讲那些伤人的话,不惜将父王气的晕过去。 想破脑袋他也不解,究竟是何缘由,让母亲这般憎恨父王和兄长? “你何时来的,杵在那里不出声,门外的下人是死光了吗,世子来了也不知通报!”对面人声线忽然高抬,勉强掩了方才的慌乱。 “儿子才来不久,”凌予康适时将眼眸垂下,“方才听闻下人说父王醒了,便想着来看看。” “嗯,你父王心念你大哥二哥,方才我简单的同他讲了几句,”崔玉儿正了神色,缓缓向这边行来,遮挡了他的视线,“你没事别总往这跑,扰了你父王的休养。” 凌予康将头垂的很低,并没有立即回话,双手在身侧捏了捏拳头,眉头紧了松,松了又紧,纠结踌躇半晌才硬生生的从唇齿间挤出几个字,“母亲大可不必这般同父王讲,父王重病缠身,经不得刺激。” 这一挤,便像开了闸的水坝,他适时抬起眼眸,难得敢直视在下人与自己面前高高在上的母亲,“大哥病痛,二哥不知下落,母亲以此刺激父王,无异于雪上加霜。大哥二哥向来待我不薄,论起来,您不光是他们的继母,还是他们的姨母……” 这些日子以来,早已对母亲的所作所为有所不满,只是没有找到合适的时机辩上两句。 不过未等他话音收尾,“啪”地一声响彻大殿——崔玉儿重重一记耳光甩在凌予康的脸上。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这是这么多年来,她第一次动手打他,不想竟是在今时今日。 这耳光甩的越响,她便越发的心虚,她心里清楚自己从未立于正面,只是此刻,她更怕别人轻而易举的将她想压下来的东西当着她的面揭开。 更何况这个人还是她的亲骨rou。 这耳光来的意料之中,憋了许久的肺腑之言吐露出来,反而觉得痛快了,他仍旧不敢直视对面人,只愣杵在那里,看着自己身影投在青砖上,瘦小又佝偻。 此刻崔玉儿更怕的是,她发觉明明气势上占了上风,一时却拎不出合适的理由来堵他的嘴。 只能低骂一句:“滚回你自己的地方反省去,想想你究竟该怎么同我讲话。” “是,儿子告退。”凌予康的头垂的很低,红着半张脸退了出去,像来时那样悄无声息。 …… 锦秀苑。 铜盆中烧的通红的松碳被翻了个个儿,火苗窜的高些,陆澜汐将铁钩立在墙角,这才满意的回坐到小榻上。 冬日骤来,天气突变,前院象征性的送了些下人才用的残碳过来,陆澜汐照单全收,不过都堆在了角落里没用,如今手头宽裕,自然私下里买了好烧的松碳回来。 凌锦安自是陪着她坐在榻边烤火,长日漫漫,二人聊着天,也不觉无聊。今日一直听着她在一侧穿针引线,长线穿过布料发出声声规律通透的声响,不禁好奇问道:“你在缝什么?” “你那件天青色的长袍袖口处染了药汁子洗不掉,我想着在上面绣一朵小莲花,正好可以盖住。”莲花不大,已经绣了八成,她伸手去抓凌锦安的腕子,将袖口塞到他指尖儿,“你摸摸看,已经快要绣好了。” 这污渍是她从小蝶口中得知自己病中喝药不慎滴在他袖口上的。 凌锦安指尖展平,那莲花平整,纹路清晰,他想,经她手绣的,定然是极美的。 “我喜欢莲花。”他温言笑道,心里滑过一丝暖流,想着两个人竟是这般心意相通。 “我知道。”陆澜汐笑的俏皮又得意。 关于他的一切,她没有不知道的。 “你怎么知道?”他反问。 “当然是从前悄悄留意你,观察你,久而久之,便什么都知道了。”指尖绕丝线,陆澜汐语气透着点小窃喜。 对此,凌锦安一丝印象都没有,只是笑笑,“可惜了,我当时竟一无所知,若是当时便知,早就二话不说将你娶了。” 这话说的陆澜汐脸色渐红,歪着头问:“难道整日有双眼睛在暗处盯着你,你不怕?” “若是你便不怕。” 他嘴角噙着笑,如今铁树开花,竟然也学会故意逗人了。 陆澜汐弯着眼角,暂且将针线搁下,扯过他的手握在手里仔细端详,“天干物燥,你手指都干的起皮了,等过两天下了雪便好了。大雪润地,也润人。” --